林默从酒店出来，阳光正好，洒在停车场的车辆上，反射出细碎的光。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方向盘一打，便汇入了早间的车流。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张老哥的电话。
“喂，张老哥，是我。”
“哎，林老弟啊，出发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张老哥略显洪亮的声音。
林默开口说道：“刚从酒店出来，已经在路上了，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到学校。”
“好嘞好嘞，我们就在学校等着。”张老哥笑着说，“老李也刚到，正念叨着你呢。”
“行，到了再说。”林默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放在副驾，脚下轻轻踩了油门，车子速度提了几分。窗外的街景不断后退，早餐摊的香气、公交车的报站声、行人的笑语……交织成一派鲜活的晨景，冲淡了些因昨晚那件事情的沉郁。
林默握着方向盘，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李校长特意要见他，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按理说，学校之前的问题已经解决，学生们能正常上课，不该再有什么棘手的状况才对。
或许，是关于后续的一些安排？或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隐情？
他心里略作思忖，却也没太多纠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了学校，自然就清楚了。
车子驶过几条街，渐渐靠近学校所在的区域，他定了定神，转动方向盘，朝着学校的方向驶去。还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就能抵达。
当林默到达学校后，刚找了个车位把车停下，拉开车门下车，就见张老哥和李校长快步从教学楼方向赶了过来。李校长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又夹杂着些许如释重负，老远就扬声招呼：“林兄弟，你可算来了！”
张老哥也跟着点头：“一路顺利吧？”
林默关上车门，颔首道：“还行，路上不堵。”他看向李校长，开门见山，“李校长，您特意让我来，是因为什么？昨晚那事已经处理干净了，学校里不会再有异常，学生们可以安心上课。”
李校长搓了搓手，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又带着点愧疚：“是是，昨晚的事多亏了你，不然真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只是……”
林默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大致有了数，语气沉了沉，神色也严肃起来：“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不过在说之前，我倒想提一句——学校里一些学生霸凌的事，希望李校长能好好管管。”
李校长闻言，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叹了口气：“林兄弟，我………，唉，算了，咱们去我办公室里说吧。
李校长带着林默和张老哥走进办公室，反手带上门，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敲，眉头紧锁，半晌才抬起头，语气沉重：“林兄弟，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询问一下昨晚上那事……。”
林默在沙发上坐下，指尖搭在膝盖上，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开口时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昨天晚上的事，我想我不说，您大概也能猜到些什么。”
李校长和张老哥同时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他。
“你们那位跳楼的孙老师，是被冤枉的，为了保名节才走了绝路。”林默缓缓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一年前，你们学校后方小树林里惨死的那两名学生，也是那几个霸凌者干的。”
李校长猛地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那两个学生的死，真是他们干的？”
“对，孙老师怀疑他们，一直在暗中调查，可惜没来得及找到证据，就被反咬一口，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张老哥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那……那昨晚的事……”
“孙老师的怨气一直没散，盘踞在学校里，他热爱这个工作，所以一直留在班里，每天晚上给小美补习功课，原本他没打算杀那两名学生的。因为他跟我说，他是老师，是教书育人的老师，怎么能杀人，哪怕现在变成鬼也不行。”林默看向他，继续说道，“前天晚上，那两个领头的学生，带着几个人在教室里，打算对小美同学……施暴。”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沉：“恰好被孙老师的鬼魂撞见。他忍无可忍，才动手解决了那两个人。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经过。”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三人沉重的呼吸声。李校长瘫坐在椅子上，脸上血色尽褪，眼神涣散，嘴里喃喃着：“造孽啊……造孽……”
张老哥红了眼眶，抹了把脸：“孙老师……他是个好人啊……当年他带的班，成绩最好，对学生也最上心……”
林默沉默着没说话。怨气已散，真相大白，可死去的人回不来，被伤害的痕迹也抹不去。
过了许久，李校长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哑着嗓子问：“那……小美同学……她没事吧？”
“孙老师及时阻止了，她没受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受了惊吓。”
李校长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奈：“孙老师能及时阻止，没让小美出事，已是万幸。”
他顿了顿，手指在桌面上反复摩挲，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才继续说：“林兄弟，我今天叫你来，除了想知道昨晚上的事，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林墨看着他开口说道：“什么事，你说说看。”
李校长神色郑重的说道：“除了那两个已死的学生外，其余那几个参与霸凌的学生，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该报警就报警，该开除学籍就开除学籍，绝不含糊。”
话锋一转，他的语气又沉了下去：“但那两个已经死了的学生……他们的身份确实特殊。这两天，他们家里人天天给我打电话明里暗里施压”
李校长的声音带着苦涩：“我知道这事的起因全在他们俩身上，是他们咎由自取。可你也知道，人在这社会上，有时候真的身不由己。我就算豁出去这校长不干了，他们也有的是办法找到新的由头，甚至……换个人来当这个校长，他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那些藏在底下的龌龊事，照样可能发生。”
他抬起头，看着林默，眼神里满是无力：“我不是怕丢官，我是怕……事情闹大了，最后受影响的还是学校里的孩子们。他们家里有势力，真要较起真来，折腾的是整个学校的秩序，孩子们还怎么安心上课？”
张老哥在一旁也跟着叹气：“老李说得是，他家在政商两界都有人脉，而且这俩孩子还是他家唯一的两个后代，这下算是………。”
接着又说道：“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这事最后肯定得有人扛，老李这校长肯定是下岗了，如果只是这样，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怕他们找上那个叫小美的同学，毕竟她只是个………”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是我也知道。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却显得有些苍白。
林默看着俩人，心里明白俩人说的都对，在没有凶手的情况下李校长最多只能是下岗，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校长肯定是有点人脉的，最后只能是没钱没势的小美学生承担所有的后果。
过了许久，林默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身不由己，不代表可以放任不管。”
他看向李校长：“孙老师的冤屈要正名，那两名惨死的学生，学校要给他们讨回公道，那些被霸凌的学生也要得到一个公道，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整治校园霸凌，给所有学生一个干净的环境，剩下的，交给我。”
李校长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林兄弟，这……”
看着林默沉静而坚定的眼神，李校长心里那团焦灼了许久的乱麻，仿佛突然被理顺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热：“好……好！林兄弟，谢谢你！我这就去办，一定给孩子们一个交代！”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办公室，落在积灰的绿植上，却驱不散那股沉甸甸的压抑。有些黑暗，一旦被揭开，便再也无法假装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