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驾着车,拐上高速入口的匝道,很快就汇入了车流。
上了高速后,他轻轻踩下油门,车速渐渐提了起来,两旁的护栏飞速向后掠去。
“你开这么快干嘛?”赵晴从后座探过身,看着仪表盘上的数字,连忙提醒,“高速上也是有限速的,你小心被拍到扣分又罚款。”
林默笑了笑,稍稍松了松油门:“放心,我控制着速度呢。”
车速稳了下来,车厢里的气氛也轻松起来,赵晴跟陈岚聊着云溪市的风土人情,说哪里的小吃最地道,哪里的公园适合带孩子去,念念在一旁听着,时不时插一句“要吃这个,要吃那个的”,惹得大家都笑。
林默偶尔搭两句话,眼睛却留意着路况。中途到了服务区,几人下车歇脚,陈岚带着念念去了洗手间,赵晴买了几杯热饮,林默则去给车加了油。
“再开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林默喝着热咖啡,看着远处的车流,对赵晴说道。
“不急,安全第一。”赵晴剥开一颗糖递给念念,对了,你去云溪市哪里?我家在柳桥县,你去哪里?”
林默开口说道:“我那朋友是石泉县的,专门做古董生意的。”
“哦,这两个县离的不远,你就在石泉县下高速吧!我跟你一起看看去,然后再去我家。”赵晴说着,扭头看向林默,却见他一脸古怪。
“怎么了?”赵晴纳闷道。
林默挠了挠头,憋出一句:“会不会太快了点?”
“什么太快了?”赵晴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看他。
“见家长啊。”林默一脸认真,“这才刚到云溪市,我都没准备好……”
“呸!”赵晴这才反应过来,脸颊“腾”地红了,又气又窘,抬脚就往他小腿上踹了一下,“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的是我家另外一套房,这样你们就不用住酒店了,想什么呢!”
林默笑着躲开,故意逗她:“哦——原来不是见家长啊,那我就放心了。”
“滚一边去!”赵晴又羞又气,伸手去拍他,却被林默笑着躲开。
一旁的陈岚看着两人打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念念,指尖却微微收紧。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就像小时候自己珍爱的画册被别的小朋友抢去了。
她很快压下这点异样,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别闹了,还是赶紧出发吧!处理完了再去赵晴家歇着,正好尝尝她家乡的菜。”
“要不是岚姐替你求情,你看我饶得了你。”赵晴瞪了林默一眼,转身就上车了。
太阳渐渐西斜,透过车窗洒下橘红色的光,把每个人的侧脸都染得暖暖的。念念靠在陈岚怀里睡着了,呼吸均匀,小脸红扑扑的。
林默专心开着车,赵晴和陈岚也没再多说,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平稳声响。
天色擦黑时,导航提示即将下高速。林默打了转向灯,慢慢降低车速,驶出收费站时,天边还留着最后一抹晚霞。
车子刚驶离高速收费站,林默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老冯”的名字。
他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老冯带着急切的声音:“林默?你到哪了?是不是快到了?”
“刚下高速,”林默看了眼导航,“大概还有半个多小时能到你店里,你别急,在店里等着就行,我们这就过去。”
“好好好,我就在店里等着,你直接过来就行。”老冯的声音明显松了口气。
林默应了声“行”,挂了电话后加快了车速。
在林默快速的行驶中,不到半小时就看见了“聚珍阁”的匾额。
离着还有段距离,就见老冯在店门口背着手来回踱步,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又瘦又长,透着股坐立不安的焦躁。
林默把车停在店门口的空地上,刚拉开车门下车,老冯一看见他,就跟踩着风火轮似的迎了上来,声音里带着哭腔:“林默!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真扛不住了!”
林默刚站稳,抬眼看清老冯的模样,顿时愣住了——此时的老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脸色白得像张纸,眼窝陷得能塞下俩核桃,颧骨高耸,嘴唇泛着青,整个人瘦了一圈,活脱脱一副被掏空的样子。
他心里一沉,嘴上却故意打趣:“行啊冯哥,看这模样,这几晚过得挺‘滋润’啊?”
这话一出,老冯的脸“腾”地红了,不是健康的红润,是那种惨白底子上透出的尴尬羞赧,他抬手抹了把脸,苦笑道:“滋润个屁!再这么折腾下去,我这条老命都得交代在这儿!快进屋说,那东西……那东西就在店里。”
林默点点头,拍了拍老冯的肩膀:“别怕,有我在。先进去,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
老冯连连点头,引着几人往店里走去。
几人来到店里后,老冯开始说起事情的经过,只见老冯搓着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地开口:“前几天……我收了幅画。画里…是个女人,长得……确实好看。”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从那天起,我晚上一睡着,就总梦到她……梦里……”说到这儿,他脖子都红透了,尴尬地别过脸,“就做些不清不楚的事。”
老冯的头埋得更低了,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满脸的窘迫:“一……一开始我真没当回事,就觉得那画里的女子……实在是漂亮,瞧着瞧着就入了神。”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脸颊红得快要滴血,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人:“男人嘛,难免……难免有点把持不住。我就寻思着,许是白天看太多了,夜里才会梦到……毕竟老话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是?”
说到这儿,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越发含糊:“哪成想……哪成想会这样……”
那副羞赧又懊悔的模样,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连耳根都红透了,双手在身前无措地搓着,整个人透着股无地自容的局促。
“后来……天天如此,”老冯的声音发颤,“每天早上起来都累得像被抽了筋,骨头缝里都透着乏。到昨天,我发现自己连站都快站不稳了,这才慌了神,知道不是小事,今早一睁眼就给你打了电话。”
林默听完,眉头紧锁:“那幅画现在在哪?”
“就在这儿。”老冯指了指里屋的架子,转身过去拿时,脚步都带着迟疑,像是那画有千斤重。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画出来,双手抖得厉害,眼神里满是恐惧,活像捧着什么会爆炸的东西。
把画递到林默手里的那一刻,老冯像是突然卸了重担,猛地往后退了两步,贴在墙上大口喘气,眼神还死死盯着那幅画,不敢挪开。
林默接过画,入手有些微凉,画框是上好的黄花梨木,纹理细腻温润,瞧着便有些年头。他轻轻将画展开,画布虽透着些岁月的微黄,却异常平整,不见丝毫破损,反倒有种沉静的光泽。
画中是位身着襦裙的古代女子,青丝如瀑,仅用一支玉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添了几分慵懒。
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顾盼间仿佛有流光婉转,鼻梁秀挺,唇瓣不点而朱,似含着半分笑意,又带了点说不清的怅惘。
她就那样静静地立在一片桃花林下,裙摆被风拂起一角,露出纤细的脚踝,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那容貌,是真应了“倾国倾城”四字——眉梢眼角皆是风情,却又不俗不媚,清丽中透着温婉,温婉里藏着灵秀,让人瞧一眼便再难移开目光,只觉得世间所有形容美貌的词句,在此刻都显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