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望着窗外越来越陡峭的山路,两侧的树林密得几乎遮了天,忍不住开口问:“你老家是哪里的?”
赵晴深吸一口气:“我老家在山里,叫赵家村,偏得很,平时没什么外人去 ,整个大山里就这一个村子,住着的都是姓赵的。”
赵晴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蜿蜒的路:“说起来,我家跟赵家村里的人都不知道隔了多少代了。”
她顿了顿,解释道:“我爷爷的太爷爷是从赵家村走出来的,后来在外面落了户。但赵家有个老规矩,凡是从赵家村出去的赵姓人,不管在外面定居了多少年,过了多少代,每年都必须回村祭祖一次,不然就不算赵家的后人。”
林默了然地点点头:“这么看,倒是个挺注重根脉的大家族。”
“也算不上什么大家族,就是山里人认死理。”赵晴笑了笑,“以前我总觉得这规矩麻烦,尤其是山路不好走,每年回来都得折腾大半天。但我爸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不能断了。”
车子又拐过一个急弯,前方终于露出一片依山而建的村落,黑瓦土墙的房子错落有致,袅袅炊烟从屋顶升起,混着山间的雾气,看着像幅水墨画。
“快到了,前面就是赵家村。”赵晴指了指前方。
林默“嗯”了一声,目光扫过村口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树干粗壮得要几个人合抱,看着有些年头了。
赵晴把车停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打开车门下车后,就听见一个略带急切的女声传来:“小晴?你怎么来了?你爸不是不让你来吗?”
林默循声抬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四十来岁,长得风韵犹存的妇女,穿着一件合身的貂皮大衣,衬得身形丰腴得体。岁月虽在她眼角刻下了些细纹,却更添了几分从容的韵味,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明艳,想来当年也是个惹眼的美人。
“妈!”赵晴笑着喊了一声,跑了过去,给了妇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这不是想你跟我爸了嘛,一年没见,还不许我来看看呀?”
赵母被她抱得身子一僵,随即笑着拍了拍她的背,眼里满是慈爱:“你呀,都多大的姑娘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爱撒娇。”她推开赵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路上累着了吧?你爸特意叮嘱不让你来,说这边有点乱,怕吓着你。”
“乱什么呀,我这不好好的嘛。”赵晴拉着母亲的手,目光往她身后望了望,“我爸呢?还有我弟呢?”
“你爸在老宅那边忙着呢,你弟在屋里玩呢!”赵母叹了口气,脸上掠过一丝愁绪,“这里的事没处理完,我跟你爸暂时走不开。你听妈的,先带着你弟回去,城里多安全,这里……毕竟不太平。”
她说着,目光不自觉地瞟了眼林默和陈岚,带着点疑惑。
赵晴连忙介绍:“妈,这是我朋友林默,还有陈岚和她孩子念念。
林默和陈岚都礼貌地问候:“阿姨好。”
接着,赵晴拉着母亲的手,语气认真地说:“妈,这次我特意带林默来,就是想让他帮忙看看。他懂这些门道的,以前我遇到过几次奇怪的事,都是他出手解决的。
赵母闻言,重新打量了林默一番,眼里带着几分疑惑:“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还懂这些?”
“哎呀妈,您可别以貌取人呀。”赵晴晃着母亲的胳膊撒起娇来,“林默看着年轻,本事可大着呢,等会儿您就知道了。他处理这些事可有经验了。”
赵母被她晃得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哎呀!别晃了,真是拿你这丫头没办法。”
而林默则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道:“阿姨别听她瞎说,我也就是略懂些皮毛,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赵母见林默说话稳重,不像浮夸之人,心里的疑虑消了些,点了点头:“那真是多谢你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一座相对气派的老宅前,院墙是用青石砌的,门口挂着两串褪色的红灯笼。赵母推开虚掩的大门,往里喊了一声:“老赵,小晴来了,还带了朋友来帮忙看看。”
屋里立刻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四十来岁,面色焦急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正是赵晴的父亲赵建国。他看到赵晴,眉头皱了起来:“你这丫头,不是让你别来吗?”
“爸,我这不是担心您嘛。”赵晴走上前,把林默往前推了推,“这是林默,他懂这些,让他帮忙看看。”
赵建国打量着林默,眉头紧锁,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先让你看看。不过你们要有个准备。”他的目光转向赵晴和陈岚,语气带着顾虑,“尤其是你们俩,最好别进去了。”
他指了指里屋的方向,声音压得低了些:“那两人……样子实在不太好看,怕吓着你们。你们就在外屋等着吧,我带林默进去就行。”
赵晴一听就急了:“爸,我怎么能在外等?我不怕的!”
“你进去能干什么?添乱吗?”赵建国瞪了她一眼,“里面情况不明,你一个姑娘家别跟着瞎掺和。”
陈岚抱着念念,轻声道:“叔叔说得对,小晴,我们就在外面等着吧,别给林默添麻烦。”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念念还小,也不适合进去。”
赵晴还想争辩,被林默拦住了:“听叔叔的吧,你们在外面等着更稳妥。我先去看看情况,有需要再叫你们。”
赵晴咬了咬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
林默应了一声,跟着赵建国往里面走去。
林默跟着赵建国走进堂屋,脚步刚迈过门槛,就感觉屋里的气氛格外凝重。
只见堂屋宽敞的空间里,竟坐着不下二十个人,有须发花白的老人,也有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大多面色沉郁,见有人进来,只是抬眼瞥了瞥,又低下头去,没人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赵建国径直走到堂屋正中央,那里坐着一位年过七旬的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头发胡子全白了,却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正是赵家村的族长。
“族长,这位是林默小友,他说懂些门道,我特意带他来看看。”赵建国语气恭敬地说道。
族长抬眼看向林默,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审视,半晌才开口,声音沙哑:“小赵啊,这孩子看着年纪轻轻,怕还没毕业吧?能懂些什么?”
“族长,这不是没办法了嘛。”赵建国叹了口气,“咱们自己也看不出来什么,这小友之前处理过类似的事,不如就让他试试?总比一直耗着强。”
旁边立刻有几位老人附和:“族长,建国说得在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俩娃就这么走了吧!。”
“是啊,多个人多个办法,让这小友看看也无妨。”
“说不定真有法子呢?”
族长沉默了片刻,手里的拐杖在地上轻轻顿了顿:“行吧,就让他看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村里不认情分。”
林默对着族长微微颔首,没多说话,目光已经扫过屋里的人,最后落在墙角——那里用两张长凳搭着块木板,上面躺着两个人用白布盖着,正是刚才赵建国说的那两位。
他走到木板旁,把布掀开,顿时皱起了眉——只见那一男一女两人双目圆睁,眼球浑浊得像蒙了层白雾,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皮肤泛着青灰。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们的脖颈处,各有一道淡淡的青紫色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过。
林默将白布重新盖好,站起身,目光在屋里众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在老族长身上。
老族长见他神色沉稳,心里已信了几分,拄着拐杖往前倾了倾身:“小友可看出些什么?”
林默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开口问道:“那个男人的父母在哪?怎么没在这儿?”
老族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了点头:“看来小友确实有几分眼力。那孩子的爹娘悲伤过度,病倒在床上,起不来了,由家里晚辈照看着呢。”他顿了顿,催促道,“小友有什么发现,尽管说出来,村里上下都等着消息呢。”
林默“嗯”了一声,目光转向人群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那人穿着件深色夹克,双手攥得紧紧的,眼神有些躲闪。
“我想这位大叔,应该知道些什么吧?”林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那中年男人猛地抬头,脸色一白,往后缩了缩:“我……我怎么会知道?你别瞎说!”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难道你怀疑人是我害的?你可知道,那里躺着的可是我的亲侄子,我会害他?
林默开口说道:“我没说,是你害的他,我想说的是,你肯定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害,而且他是被谁害的?”
林默说到这里,众人齐刷刷望向他。
老族长开口问道:“赵老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什么瞒着我们的,还不快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