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取来银针,在烛火上消了毒,指尖捏着针尾,目光落在周明的肝俞、期门等穴位上。
他神色凝重,周身气息渐渐沉敛,与往日施针时的从容不同,这次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小心翼翼的专注。
“可能会有些酸胀感,忍一忍。”林默低声道。
周明点了点头,晓雯在一旁紧紧握着他的手,掌心全是汗。
银针刺入穴位,林默指尖轻捻,一股微弱却精纯的真气顺着针尾缓缓注入周明体内。
这真气如同涓涓细流,循着经络游走,一点点渗透进受损的肝部。
周明只觉得一股暖意从穴位蔓延开来,原本沉闷的肝区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紧接着又化为难以言喻的舒缓,原本昏沉的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晓雯看着周明脸上的痛苦渐渐褪去,眼里露出惊喜,却不敢出声打扰,只能紧紧盯着林默。
随着时间推移,林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他眉头紧锁,嘴唇紧抿,每一次催动真气,都像是在透支着身体里的力气。
周明的病拖延太久,肝部病灶早已根深蒂固,淤毒盘踞,想要用真气冲散病灶、抑制炎症,无异于以一人之力对抗积年沉疴。
陈岚和赵晴站在一旁,看着林默后背的衣衫被汗水浸湿,都不由得攥紧了心。尤其是陈岚,她见过林默施针,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吃力,那微微颤抖的指尖,透着一股竭力支撑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林默终于将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指尖在周明穴位上轻按片刻,才收回手。
他长舒一口气,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猛地晃了晃。
“林默!”陈岚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入手处一片滚烫,他的身体软得像根面条,若非她扶得及时,恐怕真要直直栽倒在地。
“没事……”林默靠在陈岚肩头,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呼吸都带着急促,“让他……躺会儿……汤药我稍后开……”
赵晴赶紧搬来椅子,陈岚小心翼翼地扶着林默坐下,他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
“ 林默,你怎么样了。赵晴在一旁焦急的说道。
“我没事,休息会,就行,就是消耗太大了。”
陈岚拿出帕子,轻轻替他擦着汗。
为了逼出周明肝部的淤毒,他几乎耗尽了大半真气,此刻只觉得头晕目眩,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这种以自身真气修补病灶的法子,本就极伤元气,更何况对方的病情早已深入膏肓。
晓雯看着林默虚弱的样子,又看看沉睡中呼吸渐渐平稳的周明,眼眶一红,哽咽道:“林先生……真是太谢谢您了……”
“先照顾好他。”林默摆了摆手,声音依旧虚弱,“等我缓过来……再开方子……”
陈岚扶着他,轻声道:“我先扶你回房歇歇吧。”
林默点了点头,被陈岚半扶半搀着往内屋走。
陈岚将林默扶进内屋躺好,又轻轻带上门,这才转身出来。
“林先生,林默,没事吧?”赵晴和晓雯几乎同时站起身,脸上满是担忧。刚才林默那虚弱的样子,实在让人揪心。
陈岚摇了摇头,声音放轻了些:“没事,他说就是耗了些力气,已经让他歇着了。等他缓过来,再给周明开药方。”
两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重新坐下。
晓雯目光不时瞟向躺在长椅上的周明,见他呼吸平稳,脸色比来时好看了些,心里安定了不少,便一边留意着他的动静,一边和赵晴、陈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语里满是对林默的感激。
时间慢慢走到近中午,内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林默走了出来。他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林先生!”晓雯连忙站起身。
林默点了点头,径直走到桌前,拿起纸笔,他略一沉吟,便提笔写了起来,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很快就列好了一张药方,上面写着十几味药材,剂量搭配得极为精细。
写完后,他将药方递给晓雯:“按这个方子抓药,每天一副,煎成两剂,早晚各服一次。连续吃两个月,期间忌辛辣油腻,注意静养,别劳累。”
晓雯双手接过药方,像是捧着救命符一般,紧紧攥在手里,眼里含着泪:“真的……真的会好吗?”
“按时服药,错不了。”林默语气笃定,“两个月后,你可以带着他再去医院复诊看看,应该就没大碍了。”
周明不知何时醒了,挣扎着坐起身,看着林默,声音虽仍虚弱却带着力量:“林先生,大恩不言谢,这份情我们记一辈子!”
“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林默摆了摆手,“快带他回去吧,好好休养。”
晓雯扶着周明,再三道谢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一清堂。
赵晴看着两人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林默,笑着说:“林默,你可真厉害!这下晓雯总算能放心了。”
林默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骄傲:“这只是小意思。别说人还好好的,哪怕真到了咽气的关头,我也有法子从阎王手里把人抢回来。”
“吹吧你就!”赵晴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真把自己当活神仙了?也就是晓雯他们信你,换了我,早把你这话当耳旁风了。”
嘴上虽这么说,她眼底却藏不住笑意和佩服。相处这么久,她早就知道林默的本事,只是这话说得也太“大”了些。
陈岚在一旁也忍不住笑了,轻声道:“林默的医术确实厉害,不过这话还是少说些,免得让人觉得浮夸。”
林默摸了摸鼻子,也不辩解,只是笑了笑。他说的是实话,只是这世间常人,怕是很难相信罢了。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帘被轻轻掀开,念念穿着小小的棉鞋,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小奶音软软地喊了声:“妈妈。”
陈岚连忙迎上去,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念念醒啦?这次怎么没叫妈妈,自己就下来了?”
念念把小脑袋往陈岚颈窝里蹭了蹭,没说话,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林默跟赵晴,然后一句叔叔,姐姐从小家伙嘴里说了出来
赵晴开心的说道:“小念念真乖,不过下次要叫我阿姨,不要再叫姐姐了,念念记住了吗?。
念念在陈岚的怀里看着赵晴回答道:“念念记住了。”
“嗯,真乖。”赵晴又在念念的小脸上揉了揉。
林默看着这一幕,笑着开口:“好了,小家伙也醒了,正好到中午了,看样子也没顾上做饭,咱们出去吃点吧?我可快饿死了。”
赵晴立刻附和:“行啊!我知道街角新开了家面馆,味道不错,去尝尝?”
“我都行。”陈岚抱着念念,眼里满是笑意,“念念,咱们跟叔叔阿姨出去吃面好不好?”
念念眨巴着眼睛,小手抓了抓陈岚的衣服,算是默认了。
于是,林默锁好药堂的门,几人说说笑笑地往外走。阳光正好,照在巷子里的青石板路上,映出长长的影子。念念被陈岚抱在怀里,偶尔伸出小手指着路边的野花,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惹得大家一阵轻笑。
简单的一顿午饭,因为身边人的陪伴,显得格外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