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泼洒的墨汁，将红旗生产大队裹得严严实实。凌飒坐在后院的“看山窝棚”里，借着空间兑换的微型手电微光，仔细擦拭着刚从县城废品站淘来的铁皮。棚子外，张建军和李桂芬正借着月光加固棚顶——白天知青周明举报“私搭违建”，虽被她用“防野兽”的由头搪塞过去，但被罚加固棚顶的活儿总得做，倒也正好借着这机会，把房车框架又往深处藏了藏。
“娘，你说那周明被遣返了，队里该能清静阵子了吧？”李桂芬手里攥着锤子，轻声问道。她额角渗着细汗，月光照在脸上，透着几分踏实肯干的憨气。
凌飒放下铁皮，指尖在粗糙的木头上轻轻敲了敲：“清静不了。周明这种人是小麻烦，真正的蛀虫还藏在大队里呢。”
她这话不是无的放矢。自打上次帮队里改良农具，她便借着核对工分、领取报酬的机会，悄悄观察起大队会计赵德发的动向。原主的记忆里，这位会计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对谁都一团和气，可每年分粮、发救济款的时候，他家总能多拿不少，原主曾因工分少算找过他，却被他三言两语糊弄过去，还倒落了个“斤斤计较”的名声。
凌飒穿越过来后，凭借特工的敏锐观察力，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赵德发登记工分的账本总是锁在抽屉里，从不肯让人多看一眼；每次公社下拨救济粮，他都以“记账”为由第一个到场，分发时又故意打乱顺序，让大家只顾着争抢，没人留意数量是否对得上；更可疑的是，上个月公社来人检查财务，他提前三天就开始翻箱倒柜，夜里还偷偷摸摸烧过什么东西，那股焦糊味顺着风飘到了凌飒家，被她精准捕捉。
“娘，你是说赵会计？”张建军停下手里的活，脸上露出惊讶，“他看着挺和善的，不像那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凌飒站起身，走到棚子门口，目光扫过大队部的方向。那里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赵德发大概率还在里面“加班”。她从空间里摸出一副薄薄的黑色手套戴上，“建军，你跟我去大队部一趟，桂芬留在这儿守着，注意别让外人靠近棚子。”
李桂芬连忙点头：“娘，你们放心去，我盯着呢！”
凌飒带着张建军，借着树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往大队部摸去。夜风吹过庄稼地，发出“沙沙”的声响，正好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凌飒的脚步轻盈而稳健，每一步都踩在地势低洼处，避开可能发出响动的碎石和枯枝，这是她多年特工生涯养成的习惯，哪怕在和平年代的乡村，也从未松懈。
大队部是一间土坯房，窗户上糊着旧报纸，油灯的光透过纸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凌飒示意张建军在门口望风，自己则贴着墙根蹲下，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那笔钱你可得藏好了，公社最近查得严，别让人抓住把柄。”是赵德发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张。
“放心吧老赵，我都换成银元埋在后院老槐树下了。倒是你，账本处理干净了吗？”另一个声音响起，凌飒听出来，是大队的民兵队长王虎。
“能不干净吗？没用的都烧了，剩下的都是‘干净’的账本。”赵德发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得意，“再说了，就凭队里那些泥腿子，谁能看出我账本里的门道？”
凌飒眼底寒光一闪。果然，这两人勾结在一起私吞公款！她轻轻推了推门板，发现门从里面插着。这种老式木门的插销的构造简单，对她来说根本不算阻碍。她从空间里摸出一根细细的钢丝，这是上次淘铁皮时顺手捡的，被她磨得又细又尖。
她将钢丝从门缝里伸进去，指尖精准地勾住插销，轻轻往上一提，“咔哒”一声轻响，门插销被拨开了。动作轻得像一阵风，里面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
凌飒示意张建军在门口继续警戒，自己则像猫一样溜了进去。土坯房里弥漫着一股煤油味和烟味，靠墙摆着一张旧木桌，桌上放着几本账本和一盏油灯。赵德发和王虎坐在桌旁，正低头对着一个布包清点着什么，看那样子，像是在分赃。
凌飒屏住呼吸，贴着墙角慢慢移动，目光快速扫视着房间。她知道，像赵德发这种老奸巨猾的人，肯定不会把真账本放在明面上。她的目光落在桌下的一个铁皮柜子上，柜子上挂着一把小铜锁。
她趁着两人低头清点的间隙，悄无声息地走到柜子旁。这把铜锁同样难不倒她，她用钢丝轻轻撬动锁芯，不过十几秒，就听到“咔哒”一声，锁开了。她打开柜门，里面果然放着几本用油布包着的账本，还有一沓用麻纸包裹的钱票。
凌飒快速将账本和钱票塞进空间，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她刚关上柜门，就听到赵德发的声音：“时候不早了，我得把账本锁好，明天公社还要来检查呢。”
凌飒立刻退回墙角，趁着两人起身的瞬间，又像幽灵一样溜出了房门，和门口的张建军汇合，两人借着夜色掩护，迅速返回了后院。
回到“看山窝棚”，李桂芬连忙迎上来：“娘，怎么样了？”
凌飒没说话，直接从空间里拿出那几本账本和钱票，放在棚子里的木板上。油灯的光映照在账本上，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收支明细，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很多破绽——有的收入没有对应的来源，有的支出没有具体的去向，还有些数字被人用米汤改过，隐约能看到下面原本的数额。
“好家伙，这赵德发也太黑了！”张建军拿起一本账本，越看越生气，“去年公社下拨的救济粮，账本上写着分给了10户困难户，每户50斤，可实际上，好多人家只拿到了30斤！剩下的都被他贪了！”
李桂芬也凑过来看，气得眼圈都红了：“我娘家就是困难户，去年就只拿到了25斤，我娘还以为是公社拨的少，没想到是被他给吞了！”
凌飒指尖划过账本上的字迹，眼神冰冷：“这还只是粮食，你看这钱票记录，公社给的修路补贴、农具购置款，都被他和王虎分了不少。这几年下来，他们私吞的钱物，足够让队里每个人多分到20斤粮食、5块钱。”
“那我们现在就去公社举报他们！”张建军急着说道。
“别急。”凌飒摆摆手，“现在去举报，我们手里的账本虽然是证据，但赵德发和王虎肯定会狡辩，说我们是偷来的账本，不算数。而且王虎是民兵队长，在公社也有些关系，我们得找个稳妥的办法，让他们无从抵赖。”
她沉思片刻，脑海里闪过一个计划。明天公社就要来检查财务，这正是个好机会。她可以先把账本里的关键证据抄下来，然后匿名举报，让公社的人自己去查。这样既不会暴露自己，又能让赵德发和王虎措手不及。
“桂芬，你识字，现在就把账本里的关键记录抄下来，尤其是救济粮、补贴款的收支差额，还有他们改过的数字。”凌飒把账本递给李桂芬，又从空间里拿出几张白纸和一支铅笔，“记住，只抄关键信息，别留下多余的痕迹。”
李桂芬点点头，立刻拿起笔抄了起来。她的字虽然不算好看，但写得工整认真，一笔一划都清清楚楚。
张建军看着凌飒：“娘，那我呢？我能做点什么？”
“你去把这些钱票藏起来，别让外人发现。”凌飒把那沓钱票递给张建军，“等举报成功了，这些钱票也是证据，能让他们罪加一等。”
张建军接过钱票，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的衣兜里，又用布条缠好，藏在贴身的地方。
夜色渐深，棚子里的油灯还亮着。李桂芬抄得很认真，额角的汗滴落在白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凌飒坐在一旁，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在脑海里梳理着细节，确保每个环节都没有漏洞。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李桂芬终于抄完了。她把抄好的纸条递给凌飒：“娘，都抄好了，你看看对不对。”
凌飒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一遍。纸条上记录着赵德发和王虎私吞公款的关键证据，时间、数额、去向都写得明明白白，一目了然。她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现在，我去把这纸条送到公社驻队干部的住处，明天一早，公社的人检查财务时，自然会发现问题。”
她起身正要走，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凌飒立刻示意张建军和李桂芬熄灭油灯，自己则贴着棚子门口的缝隙往外看。
月光下，只见赵德发和王虎并肩走着，正朝着凌飒家的方向走来。王虎的声音很大，带着几分酒气：“老赵，你说那凌老婆子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上次周明举报她私搭违建，她怎么那么快就搪塞过去了？”
赵德发哼了一声：“一个老太婆能有什么能耐？无非是运气好，找了个‘看山窝棚’的由头。不过，她最近倒是赚了不少外快，改农具、卖山货，手里肯定有不少钱。等公社检查完财务，咱们找个机会，把她的钱也‘借’过来用用。”
王虎笑了起来：“还是你精明！那老太婆看着泼辣，其实就是个软柿子，到时候咱们吓唬她一下，她肯定乖乖把钱交出来。”
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走到后院门口了。凌飒的眼神一沉，没想到他们竟然打自己的主意，看来这次的举报，不仅要揭露他们私吞公款的罪行，还得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她示意张建军和李桂芬躲到棚子后面，自己则悄悄摸到棚子门口，握紧了手里的钢丝。如果他们敢闯进来，她不介意让他们尝尝特工的厉害。
就在这时，赵德发突然停下了脚步：“等等，你闻着没有？这院子里好像有股奇怪的味道？”
王虎吸了吸鼻子：“好像是有点，像是……煤油味？”
赵德发皱了皱眉：“不对，还有点别的味道。难道是那老太婆在院子里烧什么东西？”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转身对王虎说：“算了，先别去了。万一被她发现咱们在她家门口转悠，反而不好。等明天公社检查弯，咱们再找她算账。”
王虎点点头，两人又转身往回走了。
凌飒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就被他们发现了。她知道，赵德发和王虎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这次的举报必须尽快进行，否则夜长梦多。
她转身对张建军和李桂芬说：“桂芬，你留在家里守着棚子和房车，建军，你跟我一起去送举报信，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点点头，立刻跟在凌飒身后，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公社驻队干部的住处走去。
路上，张建军忍不住问：“娘，刚才赵德发和王虎是不是想对我们不利？”
“嗯。”凌飒应了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厉色，“他们不仅私吞公款，还想打我们的主意。不过，他们很快就没机会了。”
她加快了脚步，心里清楚，这封举报信送出去，明天的红旗生产大队，注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而她的房车建造，也必须在这场风波平息前，尽快完成。
很快，他们就到了公社驻队干部的住处。这是一间单独的土坯房，门口挂着一盏马灯。凌飒示意张建军在门口望风，自己则悄悄走到门口，把抄好的举报信塞进了门缝里。
做完这一切，两人立刻转身往回走。一路上，凌飒的心情很平静，她知道，证据确凿，赵德发和王虎这次插翅难飞。
回到家，天已经快亮了。李桂芬还在棚子里守着，看到他们回来，连忙迎上来：“娘，都送出去了吗？”
“嗯，送出去了。”凌飒点点头，“明天，就等着看好戏吧。”
她走到房车框架旁，用手摸了摸冰凉的铁皮。房车的建造已经完成了一半，只要再等一段时间，等拿到足够的材料，就能完成收尾工作了。到时候，他们就能离开红旗生产大队，开启属于自己的房车之旅。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有人大声喊着：“凌老婆子，开门！公社的人来了，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凌飒的眉头一皱。这么早？公社的人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难道是举报信被发现了？还是赵德发和王虎提前察觉到了什么，先下手为强，反过来举报了自己？
她示意张建军和李桂芬不要慌张，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朝着门口走去。她知道，一场新的危机，可能已经悄然降临。而这次的危机，不仅关乎赵德发和王虎的命运，更可能影响到她的房车建造，甚至是她和家人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