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粗布,沉沉压在红旗生产大队的屋顶上。后院里,柴油灯的光晕被木板围墙挡得严严实实,只在缝隙处漏出几点微弱的光,映着凌飒额角的汗珠。
“建军,这里的榫卯再加固些,明天要是下雨,可不能让棚顶漏了。”凌飒手里攥着木匠凿子,指尖沾着木屑,声音压得极低。她正蹲在房车框架旁,用刚兑换的“精密测量仪”(伪装成木匠墨斗)校准木板的角度。这框架已经搭起半人高,木质结构严丝合缝,乍一看确实像个简陋的看山窝棚,但只有凌飒知道,棚子底下藏着的,是能载着全家闯世界的希望。
张建军“哎”了一声,手里的锤子轻轻落下,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经过这几个月的调教,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闷头干活的憨小子,不仅能看懂简单的图纸,下手也精准了许多。李桂芬坐在一旁,借着灯光捻着棉线,把凌飒兑换的细铁丝缠成捆,以备后续固定铁皮之用,耳朵却时刻留意着院外的动静,充当着临时望风员。
“娘,你说这棚子搭好,真能防野兽?”李桂芬忍不住小声问,眼神瞟了眼框架内侧预留的储物格位置,心里对婆婆的“奇思妙想”依旧带着几分好奇。
凌飒笑了笑,用袖子擦了擦汗:“山里的野兽精着呢,咱们这棚子看着简陋,实则结实得很,再在周围撒点硫磺,保管它们不敢靠近。”她没说实话,这“硫磺”其实是空间兑换的驱虫粉,不仅能防野兽,还能掩盖施工时可能散出的木屑味,一举两得。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吱呀”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树枝。凌飒的耳朵瞬间绷紧——特工的本能让她对周遭的动静格外敏感,这声音绝不是风吹草动那么简单。
“建军,停手。”凌飒压低声音,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用废铁打磨成的短刀,是她以防万一准备的。张建军立刻停下动作,警惕地看向院墙方向,李桂芬也吓得攥紧了手里的铁丝,脸色发白。
几人屏住呼吸,过了约莫半分钟,院墙拐角处突然闪过一个黑影,借着月光能看清是个女人的轮廓,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褂子,正是大儿媳王秀莲。
凌飒眼底寒光一闪,心里立刻有了数。这王秀莲自打见她帮队里改良农具赚了玉米,又听说她夜里总在后院忙活,就没断过打探的心思,先前还偷拿过改良的锄头去黑市叫卖,被她罚着挑了一个月水,看来是没长记性,竟敢摸到后院来偷看。
王秀莲蹲在墙根下,屏住呼吸往里面瞅。柴油灯的光虽然暗,但她还是看清了那半人高的木质框架,心里咯噔一下——这哪是什么看山窝棚?寻常窝棚哪用得着这么规整的木料,还搭得这么结实?莫不是这老虔婆在偷偷搞什么营生?
她越想越眼红,凌飒这阵子赚外快的事在队里已经不是秘密,先是卖绣帕,又是改农具,听说黑市上都有人专门找她的手艺。如今又在后院搞这么个“大工程”,指不定是在偷偷造什么能卖大钱的东西!要是能抓住她的把柄,举报到大队去,不仅能得工分奖励,还能把她赚的那些钱给分了,让二房那对狗男女也得意不起来!
王秀莲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蹑手蹑脚地想绕到院墙另一头,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偷看角度,脚下却没注意,踢到了一块凌飒故意放在那里的石头。
“咚”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谁在那儿?”张建军大喝一声,就要冲出去。
“别追。”凌飒一把拉住他,眼神锐利如刀,“让她走,咱们的戏还没演完呢。”
王秀莲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被发现了,顾不上再看,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前院自己的屋里,关上门还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她坐在炕沿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凌飒那后院肯定藏着猫腻,说不定是在搞资本主义尾巴,要是举报成功,她就是大队的功臣!
可转念一想,她又有些犹豫。凌飒如今在队里的名声可不一般,公社都评了“生产能手”,队长都得给她几分面子,要是没确凿证据,贸然举报,被她反咬一口,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不行,得找证据!”王秀莲咬了咬牙,眼神变得阴狠。她想起自己前阵子偷偷藏了队里分的白面,被凌飒发现后扣了下来,至今还没要回来,这笔账她一直记着。如今正好,要是能抓住凌飒的把柄,不仅能要回白面,还能让她吃不了好果子。
她悄悄拉开房门,想再去后院打探,却见凌飒已经站在前院的院门口,手里端着一盏煤油灯,灯光映着她的脸,看不出喜怒。
“大晚上的,大嫂不在屋里睡觉,跑到后院去做什么?”凌飒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让王秀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我就是起夜,路过而已。”王秀莲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凌飒的眼睛。
“路过?”凌飒冷笑一声,迈步走到她面前,煤油灯的光凑近,照亮了王秀莲慌乱的神色,“我后院墙根下有块石头,上面沾着你裤脚的泥印,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王秀莲心里一惊,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脚,果然沾着几块湿泥——刚才蹲在墙根下,不小心蹭到的。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大嫂,做人要安分守己。”凌飒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觉得我赚了外快,没分你一份。可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靠手艺换来的,干干净净。你要是想赚钱,好好跟着队里干活,或者学门手艺,我不拦着。但你要是想打我后院的主意,或者想举报我什么,那我劝你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王秀莲被她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又怕又恨,却不敢反驳。她知道凌飒如今不好惹,连大队干部都让她三分,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我、我没有想举报你,我就是好奇……”王秀莲还想辩解。
“好奇?”凌飒挑眉,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前阵子队里分白面,每人半斤,我记得你的那份,被你偷偷藏在了炕洞底下,还没来得及吃吧?”
王秀莲浑身一僵,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难以置信地看着凌飒:“你、你怎么知道?”
那份白面是她好不容易才藏起来的,想留着给自家男人和孩子偷偷吃,连丈夫张建国都不知道,凌飒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凌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管了。我只告诉你,红旗大队的规矩,私藏集体分的物资,轻则罚工分,重则送到公社去教育。你说要是我把这事告诉队长,你那半斤白面保得住不说,恐怕还得去公社待几天吧?”
这话像是一把尖刀,戳中了王秀莲的软肋。她最怕的就是被送到公社去,那可是要被全村人戳脊梁骨的,以后在大队里就没法立足了。
“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王秀莲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我不该偷看你后院,不该打那些歪心思,求你别告诉队长,我把白面交出来还不行吗?”
凌飒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原主就是被这家人磋磨死的,她对这些吸血的亲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交出来就不必了。”凌飒淡淡地说,“那半斤白面,就当是你这次犯错的惩罚,我替你分给队里的困难户。但我丑话说在前面,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偷看后院,或者搞什么小动作,我不仅要把你私藏物资的事说出去,还要让你把之前偷拿我锄头去卖的钱,连本带利地还回来。到时候,可就不是罚挑水那么简单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王秀莲连连点头,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安分守己地干活,再也不打你的主意了。”
“起来吧,回去睡觉。”凌飒挥了挥手,像是打发一只苍蝇。
王秀莲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的屋里,关上门后还在不停地发抖。她知道,凌飒这是把她的把柄攥在了手里,以后再也不敢招惹她了。
凌飒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屋里,眼底的寒意才慢慢褪去。她转身回到后院,张建军和李桂芬还在原地等着,脸上带着担忧。
“娘,没事吧?”李桂芬小声问。
“没事。”凌飒摇了摇头,“不过是只贪心的老鼠,敲打一下就老实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这事也给咱们提了个醒,后院的动静还是太大了,得尽快把伪装做好。建军,明天你去山上砍些枯柴回来,堆在棚子外面,让人从外面看,就是个堆柴的地方。桂芬,你去买些茅草,铺在棚顶上,越像普通窝棚越好。”
“好。”两人齐声应道。
凌飒重新蹲回房车框架旁,手里的凿子再次落下,力道比之前更稳了。她知道,王秀莲虽然暂时被镇住了,但保不齐还有其他人觊觎她的东西。大队里人多眼杂,想要安安稳稳地把房车造好,还得更加谨慎才行。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叮!触发隐藏任务‘守护房车秘密’,任务要求:在房车完工前,杜绝任何人发现房车真相。任务奖励:空间扩容20㎡,解锁‘红外线探测仪’(伪装款)。”
凌飒心中一动,空间扩容和红外线探测仪,都是她急需的东西。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有的忙了。
她抬头看向院墙外的夜色,月亮已经躲进了云层里,四周一片漆黑。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凌飒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她总觉得,今晚王秀莲的偷看,或许只是个开始。
而此时,在大队另一头的知青点里,一个黑影正站在窗前,看着凌飒家的方向,眼神阴鸷。知青周明手里攥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凌飒私搭违建,疑似搞资本主义”几个字,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他白天听说王秀莲偷偷去了凌飒家后院,晚上就看到凌飒家后院有灯光,想必是被王秀莲发现了什么。
他之前造谣凌飒偷队里物资,被她自证清白,还差点被遣返,这笔仇他一直记在心里。如今好不容易抓住凌飒的把柄,他自然不会放过。
周明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折好,塞进怀里,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明天一早,他就拿着这张纸条去大队举报,就算没有确凿证据,也能让凌飒吃不了兜着走。他倒要看看,这凌飒到底有多大能耐,能不能一次次地化险为夷。
夜色更浓了,红旗生产大队沉浸在沉睡中,可暗地里的风波,才刚刚开始。凌飒还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举报,正在悄然酝酿。她的房车建造之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