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阳光正好。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香气,乔可正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动作熟练。苏璨举着相机,从不同角度捕捉他切菜、颠勺的瞬间,快门声轻快。
“哇,什么味道这么香?把我直接从房间里勾出来了。”室友圆圆揉着眼睛出现在厨房门口,显然是被香味唤醒的。
“乔大厨在施展魔法呢,”苏璨笑着递过去一根刚炸好的金黄地瓜条,“别点外卖了,一起吃点?”
“这……多不好意思呀。”圆圆嘴上客气,眼睛却已经亮了起来。
“没事,做了很多。”乔可头也没回,专注着锅里的可乐鸡翅,声音温和。
“那我不客气啦!”圆圆立刻笑起来,接过苏璨递来的地瓜条咬了一口,外酥内软,甜滋滋的,“嗯!太好吃了!”
她凑到苏璨身边,看着乔可利落的背影,压低声音,用带着赞赏和好奇的语气说:“真没想到,乔可不仅长得帅、脑子好,厨艺也这么棒!简直是宝藏男孩啊……”她用胳膊轻轻碰了碰苏璨,八卦之魂开始燃烧,“哎,这么完美的居家好男人,有女朋友了没?”
“没有。”乔可利落地给鸡翅翻着面,回答得干脆。
“这么帅怎么可能没有?!”圆圆睁大眼睛,一脸不信。
“真没有。”他继续炒着菜。
“那你……”圆圆压低声音,带着探险般的兴奋,“喜欢男的?”
“女的,女的,”乔可终于被她逗笑,无奈地摇头,“钢铁直男。”
“那你怎么可能还单身!这不科学!”
乔可手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轻轻掠过旁边正对着砧板上香菜对焦的苏璨,声音低了几分:“因为……有喜欢的人了。”
“哦~~!”圆圆的声音瞬间扬起,充满了发现秘密的喜悦,“暗恋?去表白呀!”
乔可的嘴角扯起一个无奈的弧度,眼神落在那个对情感信号完全“绝缘”的背影上,半是调侃半是认命地低声说:“再等等吧,等她……什么时候长了脑子再说。”
就在这时,苏璨抬起头,完全没留意刚才那段关于“脑子”的对话,举着一小把香菜,非常自然地把话题拽回了食物频道:“圆圆,你吃香菜吗?”
“吃啊!”圆圆还没从八卦的情绪里完全出来。
“多放点儿香菜。”苏璨转向乔可,语气是纯粹的、对美食的期待。
“好。”乔可看着她清澈得不见一丝杂念的眼睛,认命地笑了笑,接过香菜。那点未能宣之于口的隐秘心意,和辛辣的香菜一起,被细细切碎,拌进了接下来的菜肴里。
这顿饭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进行。圆圆显然还没放弃,一边大赞乔可的手艺,一边不死心地试图继续之前的话题。
“乔可,你喜欢的那女孩,是什么类型的呀?是不是特别优秀?”她说着,眼神意有所指地往苏璨那边飘。
苏璨正专心致志地啃着鸡翅,闻言抬起头,腮帮子还鼓鼓的,也带着纯粹的好奇附和:“对啊对啊,说说嘛,我们帮你参谋参谋?”
乔可看着她那双写满“吃瓜”却毫无“自觉”的眼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类型嘛……大概是……反应迟钝型的吧。”
“啊?”苏璨眨眨眼,一脸天真地分析,“那追起来多累啊。喜欢这种类型,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圆圆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苏璨一下,递给她一个“你没救了的眼神,苏璨却完全没领会,反而疑惑地问:“你踢我干嘛?”
乔可看着这一幕,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夹起一只最大的虾,放到苏璨碗里,语气带着一种认命的宠溺和咬牙切齿:“是啊,我可能就是……天生喜欢吃苦。别光顾着说话,多吃点,补补。”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苏璨开心地接受了投喂,浑然不觉这顿饭的“代价”。而圆圆,看着一个装傻充愣,一个甘之如饴,只能默默扶额,在心里为乔可点了根蜡。这场暗恋攻坚战,看来道阻且长。
“对了,记得去我们App和官微抽奖啊,”苏璨拿起手机,利落地把几个活动链接甩到室友群里,“链接发群里了,奖品超多,有我设计的全套周边!”
“必须支持,”乔可立刻点开链接,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捧场,“支持苏老师辛苦做的活动。”
“我也来贡献一个分母!”圆圆也兴致勃勃地打开手机,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苏璨,眼神里闪着八卦的光芒,“苏苏,说起来……你是不是也一直单身来着?”
“是啊。”苏璨答得干脆,注意力还在碗里那块完美的鸡翅上。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啊?”圆圆趁热打铁,余光瞥向乔可。
苏璨咬着鸡翅,思考了两秒,给出了一个让圆圆差点噎住的答案:“没有类型。”
“啊?”圆圆难以置信,“那你……喜欢女的?”
“不是啊,”苏璨终于抬起头,表情无比认真,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我,钢铁直女。”
圆圆深吸一口气,抬头与对面的乔可对视了一眼,重重地点了下头,语气充满了深刻的认同与一丝无力感:“嗯,看出来了……的确,挺‘钢铁’的。”
乔可默默低下头,扒拉了一口饭,把到了嘴边的那声叹息硬生生咽了回去。他还能说什么呢?她甚至没给自己设定一个“类型”,这让他连努力的方向都找不到,仿佛面对一座没有钥匙孔的门。
圆圆不死心,决定换个角度突破,试图在她空白的情感地图上找到一个坐标:“那……苏苏,咱们抛开类型不谈。你就想象一下,什么样的事情或者瞬间,会让你觉得一个人……嗯……还不错,或者说,有点心动呢?”
苏璨放下筷子,非常认真地思考起来,眉头微蹙,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心动……”她喃喃道,重复着这个对她而言近乎陌生的词汇。
几秒后,她抬起眼,清澈的目光里是纯粹的困惑,甚至带着一种求知欲,她看向圆圆,非常真诚地反问:
“我不太懂心动是什么……那个,具体是什么感觉啊?”
这句话问得太过自然,也太过致命。餐桌上瞬间安静下来,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圆圆彻底愣住了,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向一个可能从未经历过“心动”的人去描述这种感觉。这就像试图向一个天生失明的人描述彩虹的颜色。
乔可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缓慢而沉重地下沉。他之前以为她的拒绝是源于创伤后的不信任,是害怕。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地认识到,问题可能更底层、更根本——她或许从未体验过,甚至无法理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那些年少时的恶意,不仅摧毁了她的自信,更可能在她情感萌芽的关键时期,彻底剥夺了她感知和识别这份情感的能力。
圆圆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就是……你会不自觉地想看到他,见到他会有点开心,甚至紧张?会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会想和他分享所有好玩的事情……”
苏璨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非常务实地说:“听上去……很像我想找一个固定游戏搭子或者饭搭子的状态?但这不就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吗?”
她将“心动”完全归类到了“功能性友谊”的范畴。
乔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他打断了她试图继续的“学术探讨”,声音有些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
“好了,别想了。不懂就不懂吧。”他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烧得浓油赤酱的鸡翅,稳稳地放到她碗里,“先把肚子吃饱,比弄懂那个重要。”
他知道,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堵心墙,更是一片可能从未照进过爱意光芒的情感荒原。开路需要耐心,而垦荒,需要更长、更温柔的时间。他不再急于让她“长脑子”了,他得先想办法,让这片土地上,能生长出名为“心动”的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