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把那份律师函塞进外套内袋，指尖蹭过布料时顿了半秒。他没回宿舍，也没去实验室，而是拐向行政楼西侧的监控室。走廊灯闪了一下，像在提醒什么。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值班管理员正低头补妆。桌上的咖啡杯还冒着一点热气，杯底有圈焦痕。
“查昨天凌晨两点十七分的监控日志。”
管理员抬眼，“系统自动覆写了，没有记录。”
“那就恢复缓存。”
“权限不够。”
“我现在就给你一个能进的账号。”
他说完直接走到主机前，插上自己的U盘。屏幕跳转几下，进度条卡在73%不动了。他盯着那个数字，忽然伸手碰了下咖啡杯。
左耳耳钉发烫。
【金手指激活：情绪共鸣反馈 → 临时获得数字取证能力】
三分钟倒计时开始。
他闭眼一瞬，再睁眼时，眼前的数据流像是透明层叠在现实画面上。每一帧删除操作都留下痕迹，像被擦掉又没擦干净的铅笔字。
凌晨2:17:04，第1148帧。
画面闪现——一只涂着裸粉色指甲油的手，戴着钻饰，无名指上套着蛇形戒指，正从回车键抬起。
是林语柔。
他立刻导出这帧图像，存入加密分区。然后退出程序，拔掉U盘。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
管理员还在照镜子，完全没察觉。
顾临渊走出监控室，脚步没停。他穿过教学区，刷卡进了艺术学院的美术室。门锁嘀了一声，显示通行成功。
屋里没人。空气里有股颜料混着金属的味道。墙上挂着十几幅画，全是一个风格——火光冲天，建筑崩塌，人群四散。
他走近最大那幅《灰烬之前》，画框边缘有些刮痕。他伸手摸背板，发现一块活动木板。掀开后，里面藏着几个空颜料桶。
他逐个检查。前三个都是普通丙烯桶，第四个底部可拆卸。拧开之后，一枚微型芯片躺在里面，表面蚀刻着编号：Km-8907。
这个号他见过。
上周周慕白参加董事会，穿的是深灰三件套西装，领带夹背面就有同样的刻印。
他用手机拍下芯片照片，再把原物放回，桶盖拧紧，一切还原。然后从口袋掏出一支红笔，在随身带的小本子上写：“美术室藏物，未动。”
刚合上本子，手机震动。沈南乔来电。
“我在医学院后巷口。”她说，“十分钟内不来，我就走了。”
他收起东西，出门直奔后门。夜风吹得卫衣帽子晃荡，他没拉绳索，任它甩着。
沈南乔靠墙站着，手里拎着警用装备包。她看到他走近，眼神扫过他全身，像是在确认有没有受伤。
“东西呢？”
他递出密封袋，里面是那枚芯片。
“别分析内容，送去刑侦实验室做溯源备案。如果我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没联系你，就立案。”
她接过袋子，没马上走。“你知道这是谁的？”
“我知道。”
“可你拿不出完整证据链。”
“现在拿不出，不代表以后没有。”
她沉默几秒，把袋子塞进包里。“你最近得罪的人不少。”
“不是得罪，是踩到了他们的线。”
“那你小心点，别哪天被人反咬一口，说你伪造证据。”
“我从不伪造。”他笑了笑，“我只还愿。”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她没叫住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校门拐角，才打开对讲机：“小王，调一下今晚校园东区的巡逻路线，加一组人去美术室外围。”
顾临渊走在校外的人行道上，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他拿出手机，切换回正常模式，SIm卡重新插入。信号恢复的瞬间，三条未读消息弹出来。
第一条来自匿名号码：【你查得太快了】
他删了。
第二条是系统提示：【演唱会设备检测提醒，明日早九点前完成威亚安全核查】
他点了确认。
第三条是邮件预览：【您预订的高精度频谱分析仪已发货，预计送达时间：后天下午三点】
他把手机放回兜里，抬头看了眼天空。月亮被云遮了一半，像被咬了一口的饼干。
他继续往前走，步子不快也不慢。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停下买了瓶水。店员扫码时随口问：“学生？这么晚还不回宿舍？”
“有点事要办。”
“年轻人啊，总觉得自己能扛下所有。”
“我不是扛。”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我是等他们自己露破绽。”
走出店门，他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左手习惯性摸了下右裤兜——数独App还在，但他没打开。现在不需要冷静，需要的是节奏。
他知道林语柔不会只留一个漏洞。
他也知道那枚芯片不会只是个标记。
更清楚明天的演唱会安检，不会那么简单。
他走过天桥，桥下是主干道，车灯连成一条流动的河。他站在栏杆边看了几秒，突然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是一张被风吹来的传单，印着《极限搭档》总决赛海报。叶晚星站在c位，笑容标准。而角落处，有个工作人员背影，左手小指戴着戒指——蛇形的。
他把传单揉成团，丢进桥下的垃圾桶。
然后继续往前走。
街角的路灯闪了两下，灭了。
他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