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走出会议室，走廊的灯还亮着。
他刚把手机塞进口袋，屏幕又震了一下。这次是邮件提醒，标题四个数字：1943。
他没点开。他知道那是什么。老照片、ER-01、二十年前的书房，还有画框背后的按钮。吴伯早就说过，有些门只能由特定的人打开。而现在，钥匙在他手里。
可还没等他抬脚回实验室，医学院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来，手里拿着纸质邀请函，脸上堆笑但语气不容拒绝：“顾同学，校庆节目最终流程定了——你和苏璃的四手联弹，排在第三幕，不得退出。”
顾临渊皱眉：“我没报名这个节目。”
“导演组统一安排。”那人把邀请函塞进他手里，“赞助商特别关注这个环节，说要打造‘双学霸艺术碰撞’的热点。”
顾临渊低头看邀请函背面，一眼就认出那个LoGo——星耀娱乐子公司。周慕白的产业。
他立刻明白了。听证会刚赢，敌人就换了个战场。这不是演出，是舆论陷阱。
但他没拒绝。
“行啊。”他笑了笑，“我好久没碰钢琴了，正好练练。”
校庆导演松了口气，转身就走。
顾临渊站在原地，手指摩挲着邀请函边缘。他知道，这局棋才刚开始。
他直接去了礼堂。
彩排还没开始，后台已经乱成一团。灯光师在调光，音响师在测麦，导演在吼人。顾临渊穿过人群，走向舞台中央那架黑色三角钢琴。
苏璃已经在了。她穿着素色旗袍，正低头调试琴凳高度。看见他过来，轻轻点头：“来了？”
“嗯。”他坐到她旁边，随手按了几个键。音准没问题。
可当他踩下踏板时，脚底传来一丝异样——轻微的电流感，像是静电，但持续不断。
他不动声色地松开脚，转头问旁边的电工：“这琴最近修过？”
“没有啊，设备都正常。”对方擦着汗，眼神有点飘。
顾临渊没再问。
他起身去接水，路过后台通道时，故意把水杯打翻。水洒了一地，电工慌忙蹲下帮忙擦。
就在两人手指碰到的一瞬间，顾临渊发动了能力。
情绪共鸣反馈启动。
画面闪现——
晚上十点，配电室。同一个电工站在控制面板前，输入定时程序。林语柔的声音响起：“全校断电三分钟，事后奖金十万。”信封递出，对方点头。
记忆结束。
顾临渊收回手，心里已经清楚。这不是设备故障，是预谋。断电时间卡在演奏高潮段落，灯光全灭，观众恐慌，责任全甩给苏璃——主演操作失误，导致演出中断。
而幕后推手，还是她。
他表面不动，心里已经开始布局。
第一步，换人。
他拿出手机，拨通秦枫酒吧的号码。
“老秦，帮我找个信得过的音效师，今晚校庆用，钱不是问题。”
电话那头哼了句爵士调子：“行啊，我认识个搞独立音乐的，不用星耀那边的人。”
“就要这种。”顾临渊低声，“别让任何人知道是他上的设备。”
挂了电话，他又去了医务室。
找了个实习医生，说自己最近熬夜太多，心律不齐，需要戴个监测手环。医生给他开了单子，他顺手拿了个最便宜的款式，实则里面早被他改装过——能远程监控配电房电压波动。
戴上后，他回到后台。
第二步，留证据。
他假装调试钢琴，趁没人注意，悄悄拍下踏板连接的异常导线。照片上传云端，设定自动发送机制：如果未来两小时内他没手动取消，资料就会发给谢云舟、唐小满和沈南乔。
做完这些，他才真正松了口气。
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他看了眼时间，离正式演出还有一个小时。
他走到侧幕，靠墙站着。苏璃还在化妆间准备，完全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她的人生差点被彻底毁掉。
他不能告诉她。
一来她性格认真，知道了会影响发挥；二来消息一旦泄露，对方可能提前动手。
他只能自己扛。
这时，校庆导演又出现了，拿着对讲机催促：“顾临渊，五分钟后上台试音，别掉链子！”
“不会。”他应了一声，走向钢琴。
坐下时，手指轻轻抚过琴键边缘。他的耳钉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精准。
不能错，也不敢错。
试音开始。
他和苏璃合奏一段练习曲。配合默契，节奏稳定。台下工作人员点头，说声音没问题。
可顾临渊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音乐上。
他的眼睛盯着配电房的方向，耳朵听着对讲机里传来的指令，手指时不时摸一下手腕上的监测手环。
一切正常。
但越是平静，他越觉得危险在逼近。
试音结束，他没离开，而是留在后台，假装整理乐谱。实际上是在等——等那个定时程序启动的信号。
他相信电工的记忆是真的，但也知道，敌人可能会变招。
所以他必须等到最后一刻。
后台越来越忙。演员换装，道具搬运，导演喊得嗓子都哑了。
顾临渊坐在角落，看似安静，实则大脑飞速运转。
他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案。
一旦电压异常，他会立刻切断主控箱电源，改用备用线路供电。虽然会有短暂延迟，但至少能保住灯光和音响。
至于断电的责任……他留的证据足够让对方自食其果。
他抬头看了眼时钟。
六点五十二分。
演出七点开始。
还有八分钟。
他站起身，走向配电房方向。
路过音效台时，他确认了一下新来的音效师已经到位。对方冲他眨了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
很好。
他继续往前走，直到看见那扇标着“电力控制”的铁门。
门没锁。
他推开门，扫了一眼内部结构。主控箱在右侧，上面多了一个陌生的定时装置。红色数字正在倒计时：00:07:23。
七分二十三秒后，全校断电。
他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拍下装置照片，同步上传。
然后他退了出来，关上门，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回后台。
苏璃已经换好演出服，正站在镜子前整理头发。
她看起来很平静。
顾临渊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知道，等会儿走上舞台，他们不是在表演。
而是在闯关。
一场看不见敌人的生死局。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钢琴旁，手指搭上琴键。
七点整，灯光渐暗，主持人报幕。
“下面请欣赏，四手联弹《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表演者——顾临渊、苏璃！”
掌声响起。
他站起身，向舞台走去。
脚步很稳。
耳机里传来音效师的低语：“主线路已切换至备用，随时可以断开定时装置。”
顾临渊点头，没说话。
他走到钢琴前坐下，目光扫过观众席。
前三排坐着校领导和赞助商代表。
其中一人，正低头看着手表。
秒针，刚好走到十二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