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冥河老祖那如同饿了三天看到肉包子的眼神,陈松心里门儿清:得,又一个被成圣执念逼疯的顶级大能。
他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恭敬与“师侄对师叔的坦诚”,开口道:“回冥河师叔的话,晚辈确实有幸在场。女娲师叔她……乃是凭借无上造化神通,创造出一个的全新种族,名为‘人族’。天道感念其补全洪荒生灵序列之大功德,故降下无边玄黄功德,助师叔一举冲破关隘,功德成圣!”
“创造……全新种族?”冥河老祖低声重复了一遍,猩红的眼眸中光芒急剧闪烁,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以造化之道,行创生之举,得天道认可,降下功德……”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松,仿佛要将他看穿:“具体如何创造?用的何物?”
陈松被这眼神看得有点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尽量简洁地描述:“女娲师叔以先天灵土九天息壤为基,辅以三光神水,混合了一丝自身精血为生命之源,再以无上造化道韵点化,赋予其形与灵,故而成功。”
他刻意略去了自己提供五行枝桠的关键细节,这功劳还是自己留着比较好。
“九天息壤……三光神水……自身精血……造化点化……”冥河老祖喃喃自语,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钥匙,在他脑海中疯狂碰撞。
突然,他仰天大笑:“哈哈哈!本老祖明白了!造化创生,功德成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笑声未落,冥河老祖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话在血色的空气中回荡:“小子,你且在此稍候!”
看那方向,正是直奔血海核心而去。
陈松和大白面面相觑。
“老大,他这是……受刺激了?”大白用爪子挠了挠耳朵。
陈松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看呐,我这位冥河‘师叔’,怕是找到了他的‘成圣密码’,准备……搞个高仿版了。”
没过多久,整个血海仿佛沸腾了起来!
轰隆隆!
无尽的血海之水冲天而起,在冥河老祖磅礴法力的操控下,与血海中蕴含的无尽煞气、残魂碎片混合在一起。冥河老祖更是毫不犹豫地逼出自身精血,融入其中!
他效仿女娲,以血海之水代替九天息壤和三光神水,以自身阿修罗魔祖的精血为生命之源,运转其独有的血海造化神通,开始疯狂“捏造”!
一个个形态各异、或狰狞、或妖娆、或魁梧的生灵从血海中爬出。他们男性大多丑陋凶悍,女性则妖艳魅惑,共同点是都带着浓烈的血煞之气和杀戮欲望。
冥河老祖,创造了阿修罗族!
天空之上,功德金云再次汇聚而来!虽然规模远不及女娲造人时那般浩瀚无边,但也颇为可观,足以让任何大能眼红。
功德落下,约莫七成融入冥河体内,两成融入阿修罗族,助长其气运,剩下一成则归于血海。
冥河老祖沐浴在功德金光中,气息节节攀升,对杀戮法则的领悟似乎也更加深刻……然而,直到功德耗尽,他那攀升的气息终究停滞了下来,未能打破那层至关重要的壁垒。
他,还是准圣!未能成圣!
冥河老祖站在血海浪头,感受着体内虽然增长却依旧未能质变的力量,看着脚下虽然诞生却戾气深重的阿修罗族,再想想女娲造人时那漫天浩瀚功德和人族初生时的纯净灵光……
一股巨大的落差感和憋屈感涌上心头。
“为什么?!!”冥河老祖发出不甘的怒吼,声震血海,“同样是创造种族,为何她可成圣,我却不行?!天道不公!!”
陈松在一旁看得直嘬牙花子。好家伙,这就破防了?
他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安慰道:“呃……冥河师叔,您先消消气。这个……可能是您这‘材料’和‘创意’跟女娲师叔的有点……嗯,差异?人族那是纯粹造化,您这阿修罗族……带着点‘原罪’?又或者,是这‘首发效应’?女娲师叔占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功劳,您这第二个……功德打个折也正常?”
冥河老祖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瞪向陈松,吓得陈松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不过,冥河老祖并没有发作,只是死死地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半晌,他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虽然依旧杀气腾腾),重重地哼了一声:
“哼!巧言令色!”
但他心里也明白,陈松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女娲创造的人族,契合的是“生”与“灵”,是补全;而他创造的阿修罗,依托的是“杀”与“怨”,是衍生。立意高下,确实不同。
“罢了!”冥河老祖挥袖,语气带着挫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郁闷,“你走吧!今日之事,休要对外提起!”
陈松如蒙大赦,赶紧拱手:“师叔放心,晚辈今日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晚辈告辞!”
说完,拉起还在好奇打量阿修罗族的大白,骑上狗背,头也不回地溜了,速度比来时还快上三分。
直到飞出老远,陈松才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好家伙,差点成了冥河师叔破防现场的目击证人加出气筒。这模仿达人,也不好当啊!”
大白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狗脸上满是遗憾:“汪……可惜了,还没问问那些新‘出炉’的阿修罗,能不能烤来吃呢……”
陈松:“……吃你个头!快跑!万一冥河师叔反应过来,觉得是我乌鸦嘴导致他失败,追上来砍我们怎么办!”
陈松骑着大白,正以“逃命”的速度在西部荒原上狂奔,心里还在嘀咕冥河老祖会不会恼羞成怒追上来“杀人灭口”,毕竟刚才见证了对方“高仿失败”的全过程,多少有点打脸。
就在他琢磨着是不是该高喊一声“女娲师叔救命”壮壮胆时,身后那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血煞威压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就追了上来!
“卧槽!真追来了!”陈松头皮一炸,差点从狗背上栽下去。大白更是吓得狗毛倒竖,“噬能疾跑”都差点失灵。
血光一闪,冥河老祖那阴鸷的身影已然挡在了一人一狗前方,血袍在荒原的风中猎猎作响,元屠、阿鼻两剑的虚影在周身沉浮,杀气……嗯?似乎并不浓烈?
陈松心里七上八下,赶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冥、冥河师叔……您还有何指教?晚辈刚才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说……”
冥河老祖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几息,直看得陈松心里发毛,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但确实没有杀意:“小子,跑什么?”
陈松:“……” 不跑难道等着您老请喝茶吗?血海特产“元屠阿鼻茶”我可喝不起!
冥河老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哼了一声:“本老祖若要为难你,方才在谷中便可动手,何须追至此地?”
这话倒是让陈松稍微松了口气。也对,以冥河老祖的实力和脾气,真想动手,刚才在“作案现场”就解决了,没必要追出来。
“那……师叔您这是?”陈松小心翼翼地问。
冥河老祖血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他沉默了片刻,才道:“随本老祖去血海坐坐。”
陈松:“!!!”
去血海做客?跟冥河老祖?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难道不是应该大打出手或者勒索封口费吗?怎么还邀请去家里做客了?血海那地方,是正常人……啊不,是正常生灵能去的吗?确定不是“最后的晚餐”?
看着陈松那一脸“师叔你是不是想骗我去血海然后杀人灭口还省得收拾现场”的惊恐表情,冥河老祖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耐:“怎么?怕本老祖害你?”
“不敢不敢!”陈松赶紧摆手,脑子飞速运转。去血海风险未知,但拒绝一位准圣巅峰、而且刚刚有点破防的大佬的“邀请”,风险可能更大。“只是……晚辈修为低微,怕受不住血海煞气,污了师叔的道场……”
“哼,有本老祖在,区区煞气还能伤了你?”冥河老祖袖袍一卷,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裹住陈松和大白,“走吧!”
下一刻,天地变幻,周遭景物如同被血水浸染,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和怨煞之力扑面而来。
陈松只觉得眼前一红,已然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血浪翻涌的暗红色海洋之上。脚下是一座由白骨和不知名暗红色晶体构筑而成的宫殿,正是冥河老祖的道场——幽冥宫。
“汪……老大,我想吐……”大白四爪发软,趴在冰冷的骨质地面上,狗脸惨白(虽然毛是白的看不出来),这地方的气息让它极度不适。
陈松也感觉浑身不自在,仿佛有无数冰冷的细针在扎他的皮肤和元神,好在体内的功德之力和先天五行之气自动流转,形成一层淡淡的护罩,将大部分煞气隔绝在外。地书副印也微微发热,传来一丝厚重沉稳的地脉之气,帮他稳住心神。
冥河老祖将陈松的反应看在眼里,尤其是那功德之力和地书副印的微光,让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归于沉寂。
他引着陈松走入幽冥宫主殿。殿内空旷而阴森,墙壁上仿佛有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在哀嚎,却又被无形的力量禁锢着。冥河老祖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指了指旁边一个由完整巨兽头骨打磨而成的“座椅”。
“坐。”
陈松看着那散发着森然寒气和残留凶煞之意的头骨座椅,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坐了上去——嗯,冰凉梆硬,硌屁股,体验感极差。
冥河老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由不知名金属铸就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叩叩”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更添几分压抑。
陈松如坐针毡,心里疯狂吐槽:这待客之道也太硬核了!连杯血海特产“忘川茶”都没有吗?
良久,冥河老祖才停下敲击,抬眼看向陈松,血红的眸子深邃无比:“小子,你之前说……‘首发效应’?‘材料差异’?”
陈松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还是绕回到这上面了。他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说道:“师叔,晚辈只是胡乱猜测。您想啊,女娲师叔创造人族,乃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是‘从无到有’的创造,契合的是造化生机,补全了洪荒生灵序列。天道降下厚赏,也是情理之中。”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冥河老祖的脸色,见对方没有发怒的迹象,才继续道:
“而师叔您创造的阿修罗族,固然也是大神通,但其根基在于血海,禀承的是杀戮、怨憎之道,更像是……嗯,衍生而非创造。天道或许认为,这只是对现有规则(血海)的一种完善和演化,故而功德虽有,却不足以支撑成圣。或许……师叔您的成圣之机,还在别处?”
冥河老祖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陈松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他古井无波(血海翻腾)的心境。
模仿女娲,失败了。这条路似乎走不通。
陈松看着他陷入沉思,也不敢打扰,只能默默运转法力抵抗周遭煞气,同时在心里祈祷这位大佬千万别再钻牛角尖,万一想不开要拿他试试“杀戮大道的新创举”就完犊子了。
又过了许久,冥河老祖眼中翻腾的血光才渐渐平息。他抬起头,看向陈松的目光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你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冥河老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似乎没那么重的杀气了,“修为不高,见识倒有几分歪理。”
陈松赶紧谦虚:“师叔过奖了,晚辈就是胡说八道,当不得真。”
“哼。”冥河老祖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今日便到此为止。你走吧。”
陈松如蒙大赦,立刻从硌屁股的头骨椅子上弹起来:“多谢师叔款待!晚辈告辞!”
“且慢。”冥河老祖又叫住他,屈指一弹,一道血光飞向陈松,化作一枚小巧的、由血玉雕刻而成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冥”字,散发着淡淡的血海气息,却又奇异地带着一丝平和。
“此乃血海令。持此令,可自由出入血海外围,寻常阿修罗不敢拦你。若遇生死危难,捏碎此令,本老祖可感应到,或可救你一命。”冥河老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松接过令牌,入手温润,并无血腥之感,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定效果。他心中惊讶,这算是……安慰奖?还是封口费加保命符?
“多谢师叔厚赐!”陈松真诚地道谢。不管怎样,这东西关键时刻可能真能保命。
冥河老祖摆了摆手,身影逐渐融入殿内的血影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最后一句若有若无的话在殿中回荡:“……走吧,以后要是有什么成圣的想法,可不要忘了师叔我。”
陈松握着血海令,拉着依旧腿软的大白,赶紧离开了这座阴森恐怖的幽冥宫,重新感受到西部荒原那虽然贫瘠却“正常”的空气,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家伙,这血海一日游,真是刺激……”
(看在我今天过生日还更新的份上,点点屎黄色的催更按钮,么么哒!(*^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