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收好纸条,立刻召集周平和梅姑。他让梅姑继续盯住皇帝寝宫,同时派人查云阳子的道观位置。
周平很快回报:“云阳子住在城西玄妙观,是皇家御封的道场。他平日深居简出,但每月初一、十五会入宫为陛下讲经。”
“今夜他入宫了?”
“是,还未出来。”周平道,“大人,要夜探玄妙观吗?”
“去。”秦羽换上夜行衣,“你带人在外接应,我进去看看。”
玄妙观在城西僻静处,夜深人静,观门紧闭。秦羽绕到后墙,翻墙而入。观内只有三清殿亮着长明灯,其余厢房漆黑。
他潜至主殿后,见东厢房窗隙透出微光,隐约有人声。贴近细听,是两人对话。
一个苍老声音:“……丹药已成,服下三日后见效。届时神智清明,但会绝对听从持母蛊者之命。”
另一个声音较年轻:“陛下那边……”
“陛下已服头一剂,只待明日服第二剂,后日服第三剂,大功告成。”苍老声音冷笑,“太子那边你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太子若‘突发恶疾’,秦羽必急返京。途中埋伏,一举两得。”
秦羽心头一紧——他们要谋害太子,并半路截杀他!
“李甫那边呢?”
“左贤王已接应,三百炼尸军混入使团护卫中。只要秦羽一到边境,立刻动手。”年轻声音道,“只是……真陛下被囚之事,万一泄露……”
“放心,地宫隐蔽,无人知晓。”苍老声音道,“待太子‘病故’,假陛下顺理成章立二皇子为储,大局定矣。”
假陛下!果然!
秦羽强压震惊,继续听下去。
“云阳真人,事成之后,北狄答应您的事……”
“放心,北境三城的香火供奉,贫道记着呢。”云阳子笑道,“时辰不早,你该回宫了,免得惹疑。”
脚步声起。秦羽急闪身藏入阴影。厢房门开,一个内侍打扮的人走出,提灯笼往观外去——看身形,竟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高禄!
等两人都离开,秦羽潜进厢房。房内药味浓重,丹炉尚温。他快速搜查,在书架后发现暗格,内藏数卷文书。
一阅之下,心惊肉跳。有北狄左贤王的密信,有炼尸术的配方,还有……一份“替身计划”的详录。
原来半年前,云阳子以炼丹为名,用蛊术控制真皇帝心智,同时训练一个替身。替身形貌与皇帝九分似,再以易容术修饰,几可乱真。真皇帝被囚在宫中某处地宫,每日喂药保持昏迷。
而明日,假皇帝将服下最后一剂丹药,彻底成为云阳子的傀儡。
秦羽急抄录关键内容,刚收好,忽闻外面脚步声——云阳子回来了!
他闪身躲入帷幔后。云阳子推门入内,似是察觉异样,鼻子轻嗅:“有生人气。”
秦羽屏住呼吸。云阳子环视房间,目光落在书架上——暗格门未完全合拢!
“出来吧。”云阳子袖中滑出一柄拂尘,尘丝泛着金属光泽。
秦羽知藏不住,索性走出:“云阳真人好手段。”
“秦羽?”云阳子眯眼,“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拂尘疾扫,尘丝如针!秦羽拔刀格挡,刀锋与尘丝相碰,竟溅出火星——这拂尘是精钢所制!
两人在室内交手,空间狭小,险象环生。云阳子武功诡异,拂尘招式刁钻,秦羽一时难占上风。
打斗声惊动了观中道人。外面传来呼喝:“真人,可需相助?”
“布阵,别让他跑了!”云阳子喝道。
秦羽心知不能恋战,虚晃一刀,破窗而出。窗外已有七八道人持剑围上,摆出剑阵。
周平在外接应,见状发信号,十余名玄甲卫从墙外跃入,与道人战作一团。秦羽趁乱突围,周平紧随。
“大人,如何?”
“回镇抚司再说!”
刚出观门,街巷两侧忽亮起火把,一队禁军拦住去路。为首将领高喝:“镇抚司夜闯道观,意欲何为?”
秦羽亮出太子玉佩:“奉太子令,查案!”
将领却冷笑:“本将奉陛下口谕,凡擅闯皇家道观者,格杀勿论!”
禁军持矛逼近。秦羽心沉——这些禁军不听太子玉佩,只听“陛下”令,说明已被假皇帝控制。
“杀出去!”秦羽挥刀前冲。
玄甲卫虽精锐,但人数悬殊。混战中,秦羽背中一箭,周平拼死护他突围。待冲出包围,玄甲卫已折损过半。
“去东宫!”秦羽咬牙。
东宫守卫见秦羽负伤,急报太子。赵睿披衣出迎,见状大惊:“怎么回事?”
秦羽简要说清。赵睿听罢,脸色铁青:“父皇……不,那假皇帝要动手了。”
“殿下,必须立刻救出真陛下,揭穿阴谋。”秦羽道,“但假皇帝已控制部分禁军,硬拼恐不利。”
“你有何计?”
“将计就计。”秦羽压低声音,“明日假皇帝会服最后一剂药,云阳子必在旁操控。我们趁此机会,一举擒拿。同时派人搜寻真陛下所在。”
“地宫在何处?”
“文书未写明,但必在宫内。”秦羽想了想,“太后可能知情。容嬷嬷曾寻太后夭折孩儿遗物,或许与此有关。”
赵睿当即命心腹太监密请太后。
太后深夜至东宫,听闻此事,先是一愣,随即老泪纵横:“难怪……难怪皇帝近来性情大变,连哀家都不愿多见……”
“太后可知宫中地宫入口?”秦羽问。
“先帝在位时,为防宫变,曾修数处密室地宫。”太后擦泪,“一处在这东宫之下,一处……在皇帝寝宫床下。还有一处,在冷宫枯井下。”
“冷宫枯井!”秦羽想起他曾从那里钻出密道,“那井通清漪殿地下,确有地宫。”
“哀家记得,冷宫地宫最深,可囚人。”太后道,“若真皇帝被囚,应在那里。”
事不宜迟。秦羽命周平带人佯攻玄妙观,引开注意。自己与太子亲信潜入冷宫。
冷宫枯井已封,但难不倒玄甲卫。撬开封石,沿绳而下。井底密道潮湿,前行数十丈,果然见一铁门。
门内是间石室,烛火昏暗。一人披发坐在石床上,听见动静抬头——正是皇帝!面容憔悴,但眼神清醒。
“睿儿?”皇帝声音嘶哑。
“父皇!”赵睿急步上前,“儿臣救驾来迟!”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皇帝起身,却踉跄不稳。秦羽扶住,发现他手脚有镣铐磨出的伤痕。
“陛下,外面已有接应。”
三人急出地宫。刚至井口,外面传来厮杀声——假皇帝的人发现了!
秦羽让赵睿护真皇帝先走,自己断后。井外已围满禁军,假皇帝竟亲临,与云阳子并肩而立。
“秦羽,你果然来了。”假皇帝声音与真皇帝无异,“可惜,晚了。”
“不晚。”秦羽持刀而立,“真陛下已救出,你的戏该落幕了。”
假皇帝脸色微变,看向云阳子。云阳子冷笑:“救出又如何?今日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他吹响骨笛。四周墙头、屋顶,冒出数十黑影——地火宗炼制的活尸!这些活尸眼泛绿光,动作僵硬却迅捷,直扑而来。
秦羽率玄甲卫死战。活尸不畏刀剑,除非斩首,否则不倒。战况惨烈。
正危急时,远处传来号角——是太子调动的城外驻军到了!莫七率影卫也及时赶到,内外夹击。
云阳子见势不妙,欲逃。秦羽岂容他走,飞身拦截。两人在乱军中激斗,秦羽背伤发作,渐处下风。
关键时刻,真皇帝在赵睿搀扶下现身,高呼:“朕在此!禁军听令,诛杀叛逆!”
真皇帝现身,禁军哗然。假皇帝见状,知事败,竟拔剑自刎!云阳子被秦羽趁机擒住。
余党或死或降。一场宫变,终告平息。
天明时分,真皇帝重临朝堂,昭告天下:有妖道云阳子挟持君王,欲乱朝纲,今已伏诛。太子护驾有功,朝野称颂。
秦羽因救驾之功,晋封镇北侯,仍领镇抚司。但背伤过重,需休养月余。
三日后,秦羽在府中养伤,周平来报:“大人,北狄使团已至边境,催问何时汇合。”
“告诉他们,本侯有伤,推迟十日。”
“还有……”周平迟疑,“云阳子在地牢求见,说有一事关乎大人身世,必须当面说。”
秦羽皱眉。身世?难道云阳子知道什么?
“带他来。”
云阳子被押进书房,虽戴枷锁,神情却平静:“秦侯爷,贫道将死,有一事相告。”
“说。”
“你真以为,太后当年那个夭折的孩子,是皇子吗?”云阳子诡异一笑,“那孩子其实是女孩,而且……她还活着。”
秦羽心头一跳:“谁?”
云阳子凑近,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秦羽听完,手中茶盏落地,摔得粉碎。
窗外阳光正好,但他却感到刺骨的寒意。
真相,原来从未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