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安却不答话,将弓往背上一挎,双手熟铜锏一振,但见:双锏舞动生寒风,铜光闪烁似游龙。点打劈扫惊雷动,响马纷纷倒栽葱。
卞祥长柄斧势大力沉,每一劈都带起血雨腥风;杨林朴刀灵动机变,专挑敌人手腕脚筋下手。不过片刻功夫,地上又添了七八具尸首。
崔猛见势不妙,虚晃一刀转身欲逃。朱安早防着他,右手铜锏脱手飞出,正砸在崔猛后心。崔猛一口鲜血喷出,踉跄倒地,被卞祥赶上一步,斧头劈下,结果了性命。
余下响马发一声喊,四散逃窜。杨林待要追赶,朱安摆手道:“穷寇莫追,护持小姐要紧。”说着走过去拾起铜锏。
转身见程婉卿仍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却强自镇定,不由温声道:“程小姐受惊了。可有受伤?”
程婉卿深吸一口气,敛衽为礼:“多谢朱义士救命之恩。小女子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说着抬眼仔细打量朱安,轻声道:“果真是朱都头。数月前在府中匆匆见了一面,不料今日竟得都头相救。”
朱安微感诧异:“小姐竟还记得朱某?”
“似都头这般昂藏男子,谁见了都很难忘怀。”
程婉卿的话脱口而出,随即俏脸一红,觉察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连忙转移话题,“都头这是要往东平府去?”
朱安点头:“正是,某家正要回转郓城县,不想在此巧遇了小姐。却不知小姐,为何会来到这寺中?”
程婉卿叹道:“小女子来此庙是为祖母祈福,谁知遇上这伙响马,还害得几位叔伯丧命……”说着眼圈微红,忙偏过头去。
朱安见满地尸首,温言道:“此地不宜久留。小姐若信得过朱某,我等便护送小姐回东平府如何?”
程婉卿正要答话,忽听庙门外马蹄声如雷,一个洪亮声音远远传来:
“庙里何人伤俺兄弟!俺‘穿山豹’刘雄来也!”
朱安听得门外马蹄声如雷,那“穿山豹”刘雄的吼声震得庙墙灰尘簌簌而下,他将程婉卿护到残破的佛像后,低声道:“小姐暂避片刻。”
程婉卿急道:“朱都头小心,这刘雄是这一带有名的悍匪,手下有数十亡命之徒!”
朱安点头,与卞祥、杨林交换个眼色。三人武艺高强,默契自成。朱安双锏一振,当先迎出庙门;卞祥手提长柄开山斧,守住左侧;杨林朴刀翻飞,护住右翼。
才出庙门,便见二三十骑响马已将寺院团团围住。当先一人生得虎背熊腰,面如黑炭,手持一杆狼牙棒,正是刘雄。
他见朱安三人出来,又瞥见院内崔猛尸首,顿时目眦欲裂:“好贼子!竟敢杀俺结义兄弟!”
朱安怒斥道:“尔等草寇,祸害百姓,今日撞在朱某手里,合该入那阿鼻道地狱!”也不多话,纵身直取刘雄。
刘雄怒吼一声,狼牙棒带着风声砸下。朱安不闪不避,双锏交叉上架,但听“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刘雄只觉虎口发麻,心中暗惊:这厮好大气力!
卞祥、杨林也已杀入战团。卞祥长斧大开大阖,每一劈都带起血雨腥风;杨林朴刀灵动机变,专挑敌人马腿下手。不过片刻,已有五六响马倒地。
刘雄见手下吃亏,狼牙棒舞得更急。朱安却愈战愈勇,双锏如蛟龙出海,点、打、劈、扫,招招精妙。战到十合上下,朱安卖个破绽,诱刘雄一棒砸空,随即右手锏疾奔对方手腕。刘雄吃痛,狼牙棒险些脱手。
朱安岂容他喘息,左手锏顺势劈下。刘雄慌忙侧身,锏锋擦着胸前划过,将皮甲撕开一道口子。刘惊出一身冷汗,拨马欲走。朱安早防着他,一个箭步追上,双锏齐出,正砸在刘雄后心。
刘雄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坠下马来。卞祥赶上,一斧结果了性命。
众响马见头领毙命,发一声喊,四散逃窜,三人收住兵器,喘息稍定。
回到院中,程婉卿从佛后转出,神色稍安:“若无朱都头,婉卿已然死去。”说着便要行礼。
朱安忙拦道:“小姐不必多礼。”
话音未落,忽见杨林从树林奔出,“哥哥,你来看看这个!”
朱安几人连忙跟了过去,地上是一个铁箱,乃是这群贼寇所留,锁头已被砸坏。
朱安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满满一箱的金银珠宝,怕不是有万贯之巨。另有散落一地的地契、借据,看数目竟有数千亩良田,且借据上的利息高得吓人。
三人都惊呆了。卞祥咂舌道:“这破庙竟如此富贵!俺在河东时,一村人家一年也挣不出这里一张借据的数目!”
杨林捡起几张借据,越看越怒:“哥哥你看,这借据上写的利息,竟是九出十三归!这不是要逼死人命么!”
朱安翻阅地契,见多是附近百姓田产,日期多在近年,显是僧人趁灾年兼并所得。
又看借据上密密麻麻的手印,想到这一路所见冻死骨,不由怒发冲冠:“好个普济寺!外表破败,内里却藏污纳垢!这些和尚,比响马还不如!”
程婉卿轻叹道:“小女子也曾听闻,这庙中僧人放印子钱,利滚利逼得许多人家破人亡。只是家父虽为太守,却也管不到这化外之地。”
朱安沉吟片刻,忽将借据尽数投入尚未熄灭的火堆中。
杨林惊道:“哥哥这是…”
朱安看着跳跃的火苗,沉声道:“这些吃人的契约,留之何益!”
又指着地契道:“这些田产凭证,还请小姐带回交给程太守,请他发还百姓。至于这些金银……”
朱安略一思索,“便由我暂时保管,朱某在此立下誓言,将来有朝一日,这些收来的不义之财,必将全部还之于民。”
程婉卿深深看朱安一眼,敛衽为礼:“都头高义,小女子回去便让父亲将地契发还百姓。”
当下收拾停当,将僧侣和马匪就地安葬。朱安三人护送程婉卿下山,一路无话。
行至东平府,程婉卿忽然勒马,轻声道:“朱都头,前日家父还提起东平府还缺个巡检,不知都头可愿…”
朱安不待她说完,拱手笑道:“朱某闲散惯了,不堪任用。小姐好意,心领了。”说着一揖到地,带着卞祥、杨林拍马而去。
程婉卿望着三人远去背影,若有所思。夕阳西下,将三人身影拉得老长,渐渐融入血色残阳之中。
【叮!宿主一日除三害,奖励三连抽,距离十连抽还剩六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