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闻讯赶来的王伦、王庆、袁朗等人急匆匆来到金沙滩。
王伦一见亲信宋万被擒,杜迁倒地生死不知,又惊又怒,指着张仲熊喝道:“你是何人?速速放了宋万头领,本头领或可饶你不死!”
张仲熊心知此时已深陷龙潭虎穴,对方人多势众,尤其那赤面大汉气势沉雄,绝非易与之辈,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他心念电转,高声回应:“我乃过路客商,误入宝地,别无他意!只要王头领信守承诺,备一艘快船,一匹好马,送我出水泊,我保证宋头领毫发无伤!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
王伦见宋万命悬一线,心中焦急,当即应道:“好!本头领主答应你!这就备船备马,你切莫伤了我宋万兄弟!”
然而,一旁的王庆眼中却闪过一丝厉色。
他早已觊觎梁山基业,此刻见王伦方寸大乱,正是天赐良机!若能借此机会折损王伦羽翼,甚至……
王庆悄悄给身后的袁朗使了个眼色。
袁朗会意,微微点头。就在王伦吩咐手下准备船只马匹,众人注意力稍分散的刹那,袁朗猛然暴起!他竟不顾宋万死活,拔出腰间一对水磨炼钢挝,如一头猛虎般直扑张仲熊!
“袁朗!你做什么!”王伦大惊失色,想要阻止。
王庆却突然出手,一把扣住王伦手腕,低声道:“王头领稍安勿躁,袁朗兄弟自有分寸。”
张仲熊没料到对方竟如此不顾人质死活,见袁朗来势凶猛,知道威胁已无用,心中戾气横生,大喝一声:“那就一起死吧!”
手中朴刀毫不犹豫地在宋万脖颈上一抹!
鲜血迸溅!宋万圆瞪双眼,喉咙里发出“咯咯”几声,便软倒下去,气绝身亡!
“宋万!!!”王伦眼见亲信被杀,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
而此刻,袁朗的双挝已带着恶风袭到!张仲熊一脚踢开宋万的尸体,挥刀迎战。
“镗镗镗!”
刀挝相交,火星四溅!
张仲熊刀法凌厉,势如疯虎,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袁朗武艺高强,一对钢挝使得出神入化,稳扎稳打。
两人在金沙滩上翻翻滚滚斗在一处,飞沙走石,看得周围喽啰目眩神迷。
转眼间四五十回合过去,张仲熊一日未曾进食,状态不佳,气力渐渐不济,刀法也慢了下来。
袁朗瞅准一个破绽,左手钢挝架开朴刀,右手钢挝直取张仲熊臂膀!
张仲熊闪避不及,被钢挝撩出了几道血痕,他脚步虚浮,随即被袁朗飞起一脚踢中小腹,手中朴刀“当啷”落地,被喽啰一拥而上,捆得结结实实。
恰在此时,一个喽啰连滚爬爬地跑来,带着哭腔喊道:“大头领!不好了!杜迁头领……他伤重不治,咽气了!”
杜迁、宋万,王伦赖以维系的两位元老,竟在短短时间内接连殒命!
王伦闻此噩耗,如遭五雷轰顶,身形晃了两晃,面如死灰,仰天悲呼:“杜迁!宋万!我的兄弟啊!天亡我梁山!”
王庆见时机已到,一把推开失魂落魄的王伦,对周围喽啰厉声喝道:“王伦无能,致损大将,已不配为梁山之主!尔等听着,从今日起,梁山泊由我王庆接管!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袁朗立刻持挝护在王庆身侧,同时让人制住王伦。
王伦手下虽有些忠心之辈,但见杜迁宋万已死,王伦又被制住,大多不敢妄动,少数几个想反抗的,也被王庆手下迅速出手格杀。
“将王头领请下去‘好好休息’!”
随后王庆又寻来一个亲信:“你速回房山寨,让三娘(王庆老婆)调取縻貹(或糜胜)、酆泰,并精锐喽啰五百,前来梁山稳固基业!”
至此,八百里水泊梁山,悄然易主。
淮西巨寇王庆,凭借狠辣手段和强大实力,鹊巢鸠占,将这处险要山寨,纳入了自己的版图之中。
……
济州府衙,通判廨舍内。
张叔夜端坐于书案之后,面色沉静如水。
他的长子张伯奋则立于一旁,眉宇间满是焦灼与自责。
“父亲,那‘过山风’已然招认,他们每月十五子时在恩济码头所接的私盐,确是从梁山泊方向运来!但他只负责接货,盐从何来,经何人之手,他一概不知。”
张伯奋回忆道:“仲熊他潜上了盐船,定是去了梁山!可是如今两日过去,音讯全无……”
说到这里,他懊恼地一拳捶在桌上:“都怪我!当时若再坚决些,拦住他便好了!”
张叔夜抬起眼皮,看了长子一眼,目光深邃如古井,不见波澜:
“伯奋,遇事躁急,乃为大忌。仲熊秉性如此,勇毅果敢,他既决意孤行,你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此番是他命中该有此劫,是生是死,自有其命数。”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之事,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他内心并非全然平静。
“眼下当务之急,挖出隐匿在官场之中,与梁山私盐勾结的那只黑手!此獠不除,纵使扫平十个梁山,私盐依旧会源源不绝!你明白吗?”
张伯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父亲所言在理,但兄弟连心,又岂是轻易能放下的?他正要开口,忽听门外属官禀报:
“启禀通判,衙外有郓城县步军都头朱安求见,称有紧急军情,关乎流窜入境的淮西巨寇,需面禀通判!”
张叔夜目光一闪:“郓城县?淮西巨寇?让他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