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脉的剧痛让林枫老实了几天。他不敢再轻易引动黑石修炼,只能依靠那点微末气感缓慢温养。身体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不过三五日,那撕裂般的痛楚便已消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脉被拓宽后的隐约通畅感。
力量也在稳步增长,如今单臂一晃,恐有数百斤气力,奔走山间如履平地。但他心中的紧迫感却愈发强烈。黑石的反噬如同悬顶之剑,升仙会的日期也日益临近。
他清点了一下这些时日积攒的铜钱和几株勉强算得上品相的草药,决定冒险再去一次青岚城。这次,他的目标明确——购买一本真正的基础修炼功法。
再次踏入青岚城,林枫的心境已大不相同。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卑微地低着头,而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街道两旁的店铺,尤其是那些悬挂着“经”、“典”、“阁”字样匾额的地方。
然而,那些装潢气派的大店铺,他连门槛都不敢迈入。里面随便一本最基础的引气诀,恐怕都不是他这点积蓄能窥视的。
他循着记忆,拐入了一条狭窄、潮湿,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怪味的巷子。这里是青岚城的“灰鼠巷”,是底层散修、掮客和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聚集之地。
巷子两旁摆满了地摊,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残缺的玉简、锈蚀的兵器、不知名的兽骨、甚至还有一些气息阴邪的物件。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低声的密谈声不绝于耳。
林枫紧了紧身上破旧的衣衫,将气息收敛到最低,小心地穿梭在人群中。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一个个摊位,寻找着可能与功法相关的东西。
大部分都是些粗劣的货色,或是明显的骗局。直到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蜷缩在墙根的老者面前,只铺着一张破麻布,上面随意放着几本颜色发黄、边角磨损严重的线装书。
《基础引气诀》、《五行杂论》、《百草初识》……
书名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林枫心中一动,蹲下身,拿起那本《基础引气诀》翻看。书页粗糙,里面的内容也确实是最为基础和粗浅的纳气、行功路线,甚至不如一些大家族给仆役修炼的法门。
“老先生,这本书怎么卖?”林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三……三十个铜钱。”
三十个铜钱,几乎是林枫目前大半的积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道:“二十个,我只有这么多。”他掏出钱袋,将里面所有的铜钱倒出,正好二十枚。
老者看了看那些铜钱,又看了看林枫清秀却带着风霜之色的脸,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随即又恢复了麻木。他挥了挥手,示意林枫拿走。
林枫如释重负,将《基础引气诀》小心翼翼揣入怀中,正要离开,目光却被麻布角落另一本更破旧、连封面都缺失了大半的薄册子吸引。
那册子材质奇特,非纸非帛,入手冰凉,残留的封面上只有一个模糊的、类似云纹的图案,没有任何文字。
“这本……”林枫下意识地问道。
“搭头,你要,拿去。”老者声音沙哑,似乎毫不在意。
林枫心中微动,道了声谢,将这本无名的残册也一并拿起,迅速离开了灰鼠巷。
他没有立刻回村,而是在城外寻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山坳,迫不及待地翻开了那本《基础引气诀》。虽然粗浅,但里面记载的纳气法门、灵力运转路线,对他来说却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他尝试着按照书中所载,盘膝坐好,手掐法诀,感应天地灵气。
一刻钟,两刻钟……
毫无反应。空气中的灵气依旧对他不理不睬,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果然……还是不行吗?林枫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即便拥有了功法,他这具身体,似乎真的被天道所弃,无法自主引气。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本无名残册上。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他将其翻开。
册子里面并非文字,而是一些扭曲古怪、看似毫无规律的线条和图案,像是在描述某种能量的流动,又像是某种玄奥的观想图。完全看不懂。
但当他凝视着那些图案时,怀中的黑石,却再次传来了那熟悉的冰凉触感,并且,微微发热!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那点由黑石反哺滋生的微弱气感,竟自发地按照册子上某幅图案的轨迹,极其缓慢地运转起来!
虽然依旧无法从外界吸纳灵气,但这股微弱的内生气感,竟然能被引导!
林枫猛地睁大了眼睛,心脏狂跳!
这无名残册,竟然能与黑石产生共鸣,并且能引导他体内那点微弱的力量!
它或许不是什么高深功法,但很可能是一种……运用和掌控自身“本源”的法门!而这,恰恰是此刻的他,最需要的东西!
天色渐晚,林枫将两本书册贴身藏好,如同怀揣着两块瑰宝,快步向村落走去。
他不知道那白发老者的身份,也不知道这无名残册的来历。但他知道,这次灰鼠巷之行,他可能捡到了比那本《基础引气诀》珍贵无数倍的真正机缘!
夜色中,少年的背影坚定而迅捷。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他手中,已然握住了拨开迷雾的第一把钥匙。
(第二卷 第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