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左手握着串滋滋冒油的烤五花，右手稳稳端着一扎冰镇啤酒。
她迫不及待凑上前，咬下一口烤五花，麻辣鲜香，油而不腻。
一串烤五花下肚，她仰头灌下一大口啤酒，冰凉液体滑过喉咙，忍不住发出感叹：“哇，还是这滋味。”
正沉浸在美味里，服务员忽然端来一盘烤辣椒，椒皮红亮，表面撒着层翠绿葱花。
还没等她细看，一股浓烈辛辣直冲鼻腔，她忍不住皱起鼻子：“这么辣，哪儿吃得下。”
呛人的辛辣味，刺激得喷嚏已到了鼻尖。
“啊…… 啊……阿嚏。”
响亮的喷嚏炸开，苏悦猛地睁开眼，还没缓过神，又被眼前景象惊得 “哇” 地大叫一声，身下的床都跟着抖了抖。
一张放大的老太太的脸，正笑眯眯对着她，手里捏着根五彩鸡毛。
“乖孙女，你说啥辣得不能吃啊？”
“祖母。您这是要吓死我。” 苏悦反应过来，作势拍了拍心口，“您回府了？我这竟睡过了头。”
她说着顺势坐起身。
“你呀，前阵子病了那么久，身子早熬虚了，多睡会儿才好。” 陈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满眼心疼，“你好了，祖母就放心了。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今儿你就别过来了，好好歇着，等完全好了，陪祖母去菩萨跟前还愿。”
老太太看着身板瘦弱，精神头却足得很，说话时腰杆挺得笔直。
她边吩咐边往门外走，既不用身边的丫鬟搀扶，也没拄拐杖。
花白头发松松挽着，只插着一支木簪，身上的衣裳也是素色，料子普通却干净平整，一点不像大户人家的老夫人。
苏悦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真是个调皮的小老太婆，和她想象中威严刻板的丞相府老夫人完全不一样。
苏悦捻起被子上的鸡毛，扫了扫鼻尖，痒得她又想打喷嚏，心里紧着的那口气，也慢慢吐了出来。
“秋兰，现在几点了？”
苏悦掀开被子下床，一边顺手理了理垂到腰际的长发。
这古代女子的头发也太长了，幸好养护得好，不然以她的睡相，怕是早缠成了蜘蛛网。
“小姐，是何意？”
苏悦这才注意到秋兰正一脸困惑地看着她，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立马故作轻松地笑道：“就是，问什么时辰了，前段时间学了个新问法，呵呵，说是从外地传入京城的。”
能蒙则蒙吧，一切全看天意。
“小姐，已经巳时了。”
秋兰赶紧上前扶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巳时？” 苏悦心里一惊，这在讲究晨昏定省的古代，睡到这个时候可是不合规矩的，“你们怎么没喊我一声？都怪我睡得太沉了。”
秋兰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小姐您忘了？咱们府里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您想睡到几时，便睡到几时。”
“我当然记得。”苏悦反应过来，赶紧找补：“我是想着，今天祖母回府，我起这么晚，错过了迎接的时辰，多不礼貌，就是显得我好不孝顺。”
苏悦尴尬地笑了笑，暗自庆幸，还好有这规矩，要不然今天可真要闹笑话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秋兰，见她似乎也不怎么惊讶，难道原主就是这种跳脱的性格？
这是走狗屎运了？
秋兰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小姐，您平日一向起的晚，再说您前阵子病着，本就该好好休养。”
苏悦忍不住小声嘀咕：“能睡多晚？还能睡到中午不成？”
“小姐，您有时候甚至会睡到傍晚呢。”没想到秋兰还是听到了，她接着说道：“您那些画本子一本接一本地看，老爷夫人都拿您没办法。”
这古代的画本子有那么好看？等她也来细品一番，这算是她目前知道唯一能做的事情，苏悦不禁乐呵起来。
见苏悦笑了，秋兰也跟着眯起了眼睛。
昨日小姐还闷闷不乐，今日总算有了往日的鲜活劲儿，想来用不了多久，从前那个小姐就回来了。
今天再看屋里的几个丫鬟，苏悦觉得亲切了不少，尤其是小翠，毕竟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有种先入为主的情分。
“小姐，老夫人真疼您。” 正给苏悦梳头的小翠一边说着，一边灵巧地将一缕长发绾成发髻，“刚赶完路，连自己的院子都没回，就先来看您了。”
苏悦对着铜镜笑了笑，镜中的少女眉眼弯弯，比起昨天的迷茫，此刻眼里多了几分从容。
她忽然想起苏姨常说的那句话 ——“好事坏事都不过夜”。
不管是天大的好事，还是糟心的坏事，等过了一夜，好像就没那么难扛了。
昨天的不安，已经淡了大半，连担心的恶祖母，都成了可爱的小老太婆。
这个丞相府，虽然顶着高官府邸的名头，规矩却很宽松。
她摸着袖口的纹样，心里慢慢安定下来，她这第一步，总算是走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