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珏一行人,循着前方探子留下的隐秘记号,一路追到了城外一座破旧小院附近。
夜幕早已落下,还好是月中,清辉洒下,将周围的断壁残垣染上冷白的银霜。
众人脸上都戴着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眼睛。
尽管面具遮去了大半面容,他们仍能精准捕捉到云珏传递的每一个指令。
无需多言,默契早已刻进骨子里。
云珏指尖轻轻一扬,率先跃进院墙。
腐朽的树枝在靴底发出细碎声,地砖缝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
看来这个院子已经荒废了许久。
一只夜枭被动静惊起,扑腾着翅膀掠过半塌的屋檐,带落几片灰瓦,“噼里啪啦” 砸在青石地面上, 这阵声响,显得格外突兀。
“锵 ——!”
一声清脆的剑鸣划破夜空,寒芒自院角枯井后暴起。
那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蛰伏在黑暗里的毒蛇,骤然发起致命一击。
“保护主子!”
南风厉声喝道,众人反应极快,立马形成一道坚实的人墙,将云珏护在中间。
他们拔剑出鞘,寒光交错间,稳稳接下对方一轮凌厉的攻击。
来敌招式狠戾,每一招都冲着要害而去,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云珏眸色一沉,心中瞬间清明。
这根本不是什么嫌疑人,分明是一场杀局,对方就是要引他来此处,取他性命。
自小在血雨腥风中长大,这样的搏杀,他早已司空见惯。
他眼神冰冷,一边观察着敌人的招式路数,一边寻找反击的破绽。
片刻后,他脚尖点地,身形如惊鸿般掠出,加入厮杀。
剑风凌厉,招招致命,与刚才静坐书房时的沉郁,判若两人。
激战中,一名蒙面人瞅准间隙,持剑直刺云珏面门。
剑风呼啸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云珏本能旋身想要躲避,可就在转身的刹那,萧砚辞的话闪现在脑中。
他突然改了主意。
他伸出手,竟直接朝着剑锋握去!
金属刺入掌心的瞬间,剧痛袭来,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眼神却依旧坚定。
月光里,能清晰看到血珠从他指缝间渗出。
可云珏全然不觉得疼痛,五指并拢,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那锋利的剑身竟被他硬生生折成两段。
他反手一送,半截剑尖带着寒光,直直灌入对方咽喉。
“主子!”
东阳的惊呼声响起。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
东阳快步冲上前,从怀中掏出伤药,语气焦急:“必须马上止血。”
他眉头紧锁,满心疑惑。
今晚这些杀手虽然强悍,以主子的身手,也不至于轻易受伤。
再看主子,脸上竟没半分痛色,反倒透着几分异样的坦然。
更让东阳摸不透了。
南风几人利落解决剩余的刺客,迅速围拢过来。
“主子,这些是血影楼的人,江湖上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南风语气愤然。
“朝廷与江湖素无瓜葛,看来有人坏了规矩。”云珏声音清淡,见东阳要为他包扎伤口,连忙制止:“不必包扎,上些止血药即可。”
他神情自若,仿若受伤的不是自己。
“你们善后,我先回城。”
东阳刚敷上药粉,云珏丢下这么一句,转身便走。
“主子!伤口还在渗血啊!”
东阳急得想伸手去拉,却被南风一把拦住。
南风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别管了,主子心里有数。再说,你拦得住吗?”
他心里门儿清,主子这是把萧世子那苦肉计的玩笑,听进心里去了。
若非如此,怎么会平白挨这一剑?
南风暗自叹气:苏姑娘啊苏姑娘,您就可怜可怜我们主子吧,往日里杀伐果断的人,如今竟为了您,开始作践自己了。
云珏翻身上马,一路打马急行,很快便到了丞相府墙外。
他勒住缰绳,心里泛起一丝犹豫。
夜已深,她恐怕早已睡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东阳这药,效果一如既往的好,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
还是伤得太轻了!
他运起内力,伤口处的血珠又冒了出来,顺着指缝往下滴。
不再徘徊,他悄无声息地翻进了丞相府。
……
苏悦早已沐浴完,把小翠、秋兰几个丫鬟都打发回房,正趴在床上看书。
她晚上喜欢一个人待着。
“啧啧啧~~~金庸和古龙笔下的故事竟然都是真的,这古代江湖上果然存在众多门派。”苏悦一边翻看,一边喃喃自语,“还真有魔教啊,幸好魔教十几年前被灭了,否则恐怕真会天下大乱。”
苏悦越看越精神。
嚯,这位可不得了!
玉门门主李萧然,十几岁便名动天下,二十岁执掌玉门一派。
谁能想到,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是个恋爱脑。
苏悦叹息,可惜了。
李潇然临终之际,爆出收了个徒弟。
李宜欢。
一听名字就知相貌不凡。
幽冥鬼府,这怕是魔教改头换面来的!
名字取得就不像好东西,居然还有这么多小帮派依附于他。
苏悦感慨,还好自己没有江湖梦,打打杀杀的,多疼啊。
……
“修竹统领?您的手怎么了?”
门外突然传来杨山惊讶的声音,苏悦的心猛地一跳,连忙坐起身来。
他怎么来了?
他的手怎么了?
她再也坐不住,快步走到门边,轻轻拉开房门。
只见台阶下,云珏站在那里,脸上没了往日的冷硬,反而透着几分落寞,像个做错事、等着被训斥的孩子。
两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言。
杨山面露难色,目光在云珏和苏悦之间来回逡巡,满心困惑。
这二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