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苏悦先去祖母的院子里,陪她拔了一会儿草,把园子里的蔬菜瓜果挨个夸赞了一遍,哄得她老人家笑声连连。
从祖母院里出来,她又转去主院。
刚进正厅,便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盘,亲手给娘亲续上热茶,又凑到桌边帮着摆早饭。
“爹爹呢?”苏悦四下张望,没看到人影。
李莹拉着忙活不停的苏悦坐下,才慢慢开口:“你爹今日有事,出门早,咱娘俩自己用早饭。”
苏悦知道,她爹在饮食上很随意,反而是她娘,对吃穿都极为讲究。
丞相府中的食物虽不算特别名贵,但味道却十分合口,尤其是府中的点心,比外面许多店铺的都要好吃。
“娘,您尝尝这个。”
“这个粥好喝,您先喝点。”
李莹看着女儿这副殷勤劲儿,放下筷子,笑道:“你这丫头的心思,娘还能看不出来?说吧,又想做什么?”
苏悦手一顿,眼珠子四下转了转:“女儿确实有事,最近在府里待得有些闷,想出去散散心。恰好静禾派人送信来,约我去外头逛逛,您说这多巧呀,呵呵。”
她说得底气不足,因为是她昨晚火急火燎地让人给周静禾递了信。
“静禾约你?” 李莹挑眉,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是不是又拿静禾当幌子,再说了,你还没好利索呢。”
“才没有呢。” 苏悦急忙辩解,起身离席,在原地蹦了一下,转了两圈,“您看,我早就大好了,一点事儿都没有。”
李莹被她这模样逗得无奈:“姑娘家要稳重些,哪有这么蹦蹦跳跳的?也没说不让你出去,让红袖陪着吧。”
“不用不用。” 苏悦连忙拒绝,“我带着秋兰和小翠就够了。杜娘子要管院子里那么多事,哪能总围着我转呀?”
她们小姐妹相聚,带个老妈子,她怎么方便套话。
李莹想想也是,自从含香帮着陈泉打理铺子去了,院子里的事都是红袖在忙,确实也抽不出时间。
苏悦不等李莹反驳,飞快地屈膝行礼,“那女儿告辞啦,晚饭前一定回来。”
看着她离开样子,李莹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眼里露出担忧之色。
如今,她终于体会到了当初母亲的心情。
自幼顽皮的她,竟生了个比自己当年还要顽皮的女儿。但这次女儿生病后,确实是比以前规矩多了。
离开主院的苏悦,早没了刚才的心虚。
她边走边在心里感叹,这古代虽然有很多不便,可家里人各有院落,既有相聚的温情,又有各自的空间,简直是太完美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女子出行太受拘束。
回到杜鹃院,苏悦换了身轻便的水绿色衣裙,小翠给她梳了个双环髻,插上珍珠簪子,简单又大方。
收拾完毕,苏悦带着秋兰、小翠坐上了马车,催促着车夫往明月楼去。
明月楼近几年才在京城火起来,原先那里的酒楼叫来福酒楼,后来被新主人买下重造,楼阁修得宏伟气派,如今已是京中贵族常去之处。
“小姐,听说这明月楼是镇南王世子的私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听到小翠的话,苏悦撑着下巴笑道:“哦?你又是从大厨房,采买的阿福哥那里听来的吧?”
小翠脸颊一红。
“您又打趣奴婢。” 可还是忍不住往下说,“阿福哥说,明月楼一日的进项,能抵上普通人家一辈子的用度,要是没个靠山,哪守得住这么多金银?”
苏悦听着,倒觉得合理。
这古代本就是权势为尊,像明月楼这样日进斗金的地方,没点背景,确实难以立足。
镇南王是大昭国开国异姓王,当年跟着开国皇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历代镇南王都是武将出身,手握大昭国三成兵权,是唯一能在兵力上与英国公府抗衡的势力,且对历代帝王忠心耿耿。
可偏偏到了这一代,镇南王萧烈却没了先辈的风采,不仅没什么建树,前几年还闹出了宠妾灭妻的丑闻,镇南王世子,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真是应了那句 “芝兰玉树,竟生樗栎” 的老话,再好的家世,也架不住后代不争气。
“小翠,出门在外要谨言慎行,镇南王府的事,不是咱们能随意议论的。”
一直沉默的秋兰忽然开口,提醒道。
小翠吐了吐舌头,应道:“哦,晓得了。”
苏悦笑了笑,没再多说,轻轻掀起轿帘一角,目光立刻被外面的景象吸引住。
大昭国的京城分东南西北四区,东区和南区是皇宫和官宦府邸所在,透着肃穆。
西区和北区住着寻常百姓和商贾,烟火气浓,最热闹。
宽阔的青石板路上,马车来来往往,有装饰简朴的平民马车,也有镶着黄铜、挂着丝帘的贵胄马车,像现代街上行驶的汽车,各有各的去处。
路两旁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
酒肆的幌子随风飘动,绸缎庄的橱窗里挂着各色绫罗,金银铺的柜台后摆着闪着光的首饰。
还有书肆、陶瓷店、客栈、当铺…… 简直就是一条热闹的商业街。
行人们摩肩接踵,一派繁华。
苏悦吸了吸鼻子,诱人的香气飘来,这些可都是没有添加剂的绿色食品,她真想下车挨个尝一遍。
“小姐,明月楼到了。”
苏悦放下帘子,心里激动不已,这一趟,可真是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