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宾们乘着精致的画舫,从南岸驶向湖心岛。
画舫在碧波上轻轻摇曳,船舷两侧溅起细碎的水花,沿途的景致尽收眼底。
行至九重莲池时,满池荷叶挨挨挤挤,如绿伞般铺展在水面,偶有几个裹着粉白衣裳的花骨朵,藏在叶间探头探脑。
荷叶的清香混着水汽飘进舫内,沁得人心旷神怡。
苏悦望着池中的荷叶,忽然想起上次在西市吃的签菜,用新鲜荷叶包裹着,咬下去满是荷香,别具风味。
而那一次,正是她第一次遇到修竹统领的日子。
也不知道,今天这场宴,他会不会跟着睿王一起来?
与女宾的画舫不同,男宾们需走西侧的浮桥登岛。
那浮桥由木板拼接而成,横跨水面,远看像一条蜿蜒的丝带。
只是想过浮桥可没那么容易,桥头处设了诗谜关卡,需解出谜题才能通行,倒添了几分雅趣。
湖心岛上的布置格外精巧,西侧的 “双月阁” 是女宾区,阁外绕着半透明的纱帘,风一吹便轻轻晃动,透着朦胧的美感。
内厅里摆着雕花桌椅,桌上罗列着新鲜水果与上好香茗,供贵女们歇脚闲谈。
外廊则设了投壶器具与花笺纸笔。
有的贵女优雅地立在投壶前,抬手掷出箭矢,动作行云流水。
有的则围坐在案前,蘸墨提笔,在花笺上题诗作画,尽显才情。
东侧的 “揽星台” 是男宾区,台上挂着不少名家字画,有的笔法苍劲如松,有的意境悠远如诗,引得男宾们驻足品评,不时低声交谈。
石案上还备了围棋、射覆器具与弓箭。
有人围坐对弈,棋盘上黑白棋子纵横交错,无声的博弈紧张又激烈。
有人玩射覆猜谜,言语间尽显机敏。
玩射箭的人倒不多,偶尔有几人尝试,箭术却算不上精准,引得周围人轻笑。
双月阁与揽星台相隔不远,既能模糊瞧见对方区域的动静,又不至于太过直白,恰好保留了几分含蓄。
而中央的 “流芳榭”,则是全场最热闹的公开区域。
若是有男女对彼此有意,便可来这里近距离交谈。
今日的气氛比平日宽松许多,不必过分拘泥于男女大防,年轻人能自在地聊起兴趣爱好、诗书见闻,倒成了整场宴最有生气的地方。
整个宴会场地四面环水,许多座曲桥如蛛网般连接着各个区域,走在桥上,竟有几分置身迷宫的趣味。
苏悦刚从画舫上下来,就听见有人急切地喊她:“悦儿!悦儿这里!”
其实在画舫上时,她就瞧见周静禾在岸边四处张望了。
今日的周静禾穿了一身淡粉色长裙,裙角绣着细碎的桃花,风一吹便如花瓣般飘动,腰间系着的白色丝带更衬得她灵动俏皮。
不止她,宴上的男男女女都精心装扮过,或是自己前来,或是跟着兄长姑嫂来帮忙相看,欢声笑语满岛回荡,再配上远处传来的悠扬丝竹声,热闹又不失雅致。
苏悦与周静禾环视了一圈喧闹的人群,默契地摇了摇头,一起走向角落处一个安静的位置。
那里摆着一张古朴的小几,两人坐下后,才算暂时屏蔽了周遭的喧嚣。
周静禾理了理裙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轻声问道:“悦儿,听说你前几日去大恩寺了?”
“对啊,陪祖母去还愿。” 苏悦的语气带着几分轻快,“城外的空气特别好,就是只待了两天,没玩够。”
“我娘还说,要带我去大恩寺求姻缘呢,说那里的菩萨特别灵验。”
周静禾双手托着下巴,眼底满是对未来的期待,连声音都软了几分。
苏悦听了,心里尴尬地顿了顿,大恩寺真有这么灵?
那她的如意郎君,是不是已经在派送的路上了?
就在两人聊得热闹时,东侧揽星台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一波接着一波,引得女宾区的小姐们纷纷转头望去。
一个穿着水绿衣裙的小姐,两眼亮晶晶的,双颊泛着红晕,激动地说道:“听说是端王殿下!他射箭箭箭正中靶心,也太厉害了吧!”
语气里满是崇拜。
另一个小姐也跟着附和,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可不是嘛!哪像宁王殿下,就知道到处晃悠吃点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急忙打断:“嘘!小声点,小心被人听见!咱们离宁王远点就是了。”
周静禾听着这些话,气得小脸泛红。
“你怎么了?” 苏悦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关切地问道。
“她们怎么能在背后这么说人!太没规矩了!” 周静禾眼中闪着怒火,声音都有些发颤,“再说宁王只是心智像小孩子,可是非对错分得清清楚楚,哪里像她们想的那么不堪!”
苏悦更疑惑了,凑近了些,眼中带着几分八卦的好奇:“静禾,你什么时候认识宁王的?还这么了解他,这里面是不是有情况啊?”
被苏悦这么一问,周静禾瞬间红了脸,讪讪地低下头,声音也小了许多:“上次宫宴我迷路了,正着急的时候遇到了宁王。后来出宫,顾安冉故意撞我的马车,也是宁王帮我解的围。之后他还托人偷偷送了几次点心来,说是他母妃宫里最好吃的点心…… 他就是心思单纯,哪有那些人说的那么多坏心思……”
周静禾声音越说越小,直到被苏悦看得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