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墨神色一怔。
夜溟修让他交出虎符?
也就意味着,林家彻底失去了调兵权。
夜溟修忌惮林家功高盖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景墨自然清楚。
所以父亲一直让他低调行事,对夜溟修一定要言听计从,不可有任何二心。
可如今,因他酒后乱性,导致军营被细作投毒,的确是严重过失。
严重到,就算夜溟修现在杀了他,都不为过。
“怎么,不想交?”
夜溟修睨着他,冷声道:“从前林老将军忠君报国,心系社稷,先帝才愿将虎符交与你们林家。”
“可你呢?疏忽大意,致使军营大乱。”
“你辜负了朕,辜负了你父亲,更辜负了先帝对你们林家的信任。”
林景墨颤抖的手伸向衣襟,拿出虎符,一旦交了兵权,林家还有什么可仰仗的保命符?
林景墨余光瞥向虞卿卿,忽然有了个主意,决定搏一搏。
“末将……愿将未婚妻虞氏交给陛下,留作人质。”
夜溟修微微一怔:“你想用她,换虎符?”
虞卿卿忐忑。
她不知,林景墨口中的人质,是单纯的人质,还是其他什么意思。
夜溟修缓缓走到虞卿卿身后,大手轻落在她头上,带着绝对掌控的压迫感。
“你可知人质意味着什么?”
林景墨当然清楚,人质只是一种体面的叫法。
其实,就是送给帝王做暖床侍妾,来换一个前程。
先帝在时,常有朝臣如此。
林景墨自然是不想交出虞卿卿。
虞卿卿生得倾城之貌,娘家又那么有钱,他还没来得及享用的女人,就这样送给夜溟修。
他哪里舍得?
可眼下,若是虎符不保,他林家一族的性命,都要握在夜溟修手里。
“虞氏姿容俏丽,性情乖巧,能做陛下的人质,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虞卿卿的心忽然沉入冰窟般,凉了半截。
这世道,女人只是男人权力博弈的牺牲品。
可以被当做一个物件,任人处置。
虞卿卿忽然冷笑了一下,声色清冷:“林将军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以为出卖我,就能保住兵权?”
“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尊严有意志,岂能任由你随意处置?”
说着,她跪下身,眼眸泛红。
“陛下,林景墨为保兵权,出卖自己的未婚妻,民女不愿做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林景墨冷脸:“能服侍陛下,是你的荣幸。”
“够了。”夜溟修冷声打断。
“你凭什么觉得,给朕送一个女人,就可以留下虎符?”
“在你眼里,朕和先帝一样,色令智昏?”
林景墨惶恐叩首:“末将绝无此意。”
夜溟修失去耐心:“虎符,拿来。”
林景墨彻底没办法了,双手奉上虎符。
他高估了美色的诱惑力,也低估了夜溟修的定力。
夜溟修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他怎么忽略了这一点。
虞卿卿坐在位子上,面色凄冷,有些恍惚。
林家虎符,就这样被夜溟修收回去了。
她原本还盘算着,用林家藏匿虎符的信息,和夜溟修谈条件,争取自由。
可千算万算,怎么算得过夜溟修。
林家失去虎符,夜溟修再无顾忌,可以明目张胆将她抢走。
虞卿卿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夜溟修坐回主位,冷眼睨着林景墨。
“林将军,该罚你多少军棍?”
林景墨脸色苍白,缓了一会才垂眸道:“但凭陛下处置。”
夜溟修垂眸,盘着手里的珠串,轻声道:
“饮酒招妓,各罚一百军棍,加上之前殴打女眷,一共贰佰贰拾军棍。”
林景墨颤抖了一下,军营内还从未有人受过如此重的刑罚。
林景墨叩首:“谢陛下不杀之恩。”
不多时,营帐外传来杖责声和低沉的哀嚎。
营帐内,蝶祈还跪在地上。
夜溟修示意其中一名伙夫,可以离开。
就是昨夜将蝶祈误认为虞卿卿的的人,他并非细作,只是眼拙。
那人还以为自己也要被重罚,没想到陛下竟放了他,叩谢后慌忙逃离。
只剩蝶祈和另一名伙夫。
“东瀛人,汉语说得倒是流利,难怪能潜伏军营这么久。”
蝶祈冷笑了一下:“毒,我已经下了,任务已完成,死而无憾。”
她侧眸,怨毒地看了虞卿卿一眼。
“只可惜,没能寻到替死鬼,让自己脱身。”
夜溟修眸光渐冷:“你若换个人诬陷,朕也许真的信了。”
“可你诬陷谁不好,偏偏诬陷她。”
蝶祈蹙眉,忽然明白了什么,不屑地勾起唇。
“陛下明明对这位姑娘有所觊觎,方才却在那位将军面前,冠冕堂皇地拒绝。”
“原来大越朝的皇帝,竟是这般口是心非的龌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