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溟修声音低沉沙哑,高大的身形朝虞卿卿靠近一步。
她下意识后退,不敢直视他深邃的眼眸。
“陛下,我家姑娘没有......”
“出去。”
雅月苍白地解释着,却被夜溟修冷睨。
他声音不高,无形的震慑力却让雅月颤抖了一下,赶紧退下。
夜溟修望着虞卿卿,深邃的瞳眸似要将她冷硬的伪装看穿。
“虞卿卿,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朕,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扼杀了这个孩子。”
虞卿卿垂眸,咬着唇沉默不语。
“告诉朕,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她语塞:“民女......”
夜溟修朝她靠近一步,大手轻抚向她脸颊。
“你说,只要你说你不是故意的,朕就信你。”
虞卿卿扭过头,眼尾滑下一行清泪。
唇齿微启,忍不住道:“对不起......”
她说不出,骗他的假话。
夜溟修眸光微滞,猩红的眼尾,似乎泛起晶莹。
“你恨朕,恨到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亲手扼杀自己的骨肉,是吗?”
他逼近一步,捏住虞卿卿的下颚。
“那是朕的孩子,也是你的。”
虞卿卿的脊背抵在冰凉的墙面上,退无可退。
“陛下,民女只是为了借此,除掉京兆府尹。”
她苍白无力地解释着:“他和虞家有仇,所以民女才出此下策。”
夜溟修摩挲着她的下巴,眸中翻涌起复杂的情绪。
痛苦,愤怒,无奈。
“卿卿,你恨谁,想要谁死,大可直接告诉朕,你一句话,朕就能立刻杀了他。”
“可你为何要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伤害我们的孩子。”
虞卿卿痛苦蹙眉,泪如雨下。
“陛下,这个孩子,它来的不是时候......”
她抹掉眼泪,恢复清冷声色。
“民女这么做,是在维护陛下的体面,否则,真要满朝文武皆知,陛下与臣妻苟且,还生下孩子,难道要闹到那般难看的境地吗?”
夜溟修哑然失笑,眼里带着刺骨的痛楚。
“你究竟是为了所谓的体面,还是厌恶朕,厌恶这个孩子,朕清楚,何必浪费口舌,解释这么多。”
虞卿卿推开他扼住下巴的手,苦笑了一下。
“对,我的确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希望,孩子一出世,就有一个不想要它的母亲。”
“稚子何辜,它本可以生在父母恩爱有加,琴瑟和鸣的家庭,何必让它有一个我这样的母亲。”
夜溟修不解,双手扣在她肩头:“为何你就不能与朕恩爱有加,琴瑟和鸣?为何你就是不愿意试着,去接受朕对你的心意?”
“感情之事,若能勉强,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求而不得。”
虞卿卿声色清冷,看着夜溟修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消失,直至彻底熄灭。
“所以,你就亲手撕碎了它,用无辜稚子的性命,来证明你的清醒?”
夜溟修的大手忽然扣在虞卿卿脑后,与她额头相抵。
俯身,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告诉朕,你做这个决定前,可有半分迟疑,半分不忍?”
没等她回答,或者说,夜溟修不敢听她的回答。
他俯身,狠狠攫住她的唇。
不是亲吻,是撕咬,是惩罚,带着一丝绝望。
虞卿卿没有反抗,只是任由他撬开唇缝,混着鲜血和咸湿的眼泪,与他抵死深吻。
......
意识在迷离中浮浮沉沉,夜溟修这一次的掠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狠。
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他的骨血。
又仿佛要从这徒劳的掠夺中,汲取她的温暖,证明她还在。
哪怕心不在,身体也在。
他现在拥有的,也只是她的身体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夜溟修从身后抱住她。
她的身躯微微颤抖,哭红的眼眸上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珠。
似乎被他的凶猛,吓到了。
夜溟修的手臂,箍在她娇软的身体上,以往这种时候,他都会温柔地哄她,轻吻她的发丝。
这一次,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哭。
良久,他起身下榻,将被子盖在虞卿卿的肩头。
衣袍间拿出一个药包,冷冷地扔在桌案上。
“避子汤,记得喝。”
虞卿卿微微诧异,声音有些沙哑:“陛下不是说过,不再给我避子汤。”
夜溟修并未回答,只是沉默地披上外袍,负气而去。
到底还是让步了。
不忍见她,如此伤害自己的身体。
对她,他永远狠不下心。
总要有一方妥协,既然虞卿卿不肯妥协,那妥协的,只能是他。
禅房内,雅月服侍虞卿卿沐浴,将熬好的避子汤放在桌案上。
“姑娘,陛下终于松口了?”
虞卿卿点点头:“许是看我过于倔强,他没办法了。”
“陛下是暴君,对别人都是雷霆手腕,只有对姑娘,才这般妥协退让。”
“所以,我应该感激他?”
雅月垂眸:“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想说,也许,姑娘应该试着,接受陛下的心意。”
虞卿卿无奈:“他罚你去浣衣局,洗了一个月衣服,你还这般替他说话?”
“奴婢不是替陛下说话,是为姑娘考虑,陛下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姑娘又如何能逃脱他的宠爱,与其对抗,不如试着接受,否则痛苦的只会是姑娘自己。”
虞卿卿沉默了。
入夜,她坐在烛台前,继续绣先前未完成的荷包。
“这么暗,别绣了,当心眼睛。”
夜溟修不知何时走进来,坐在了她身后,接过她手里的荷包,放在桌案上。
还以为他今夜不会来了,毕竟下午走时那般冷硬决绝。
虞卿卿捡起荷包,继续绣方才未完成的针脚,眉眼格外认真。
“很快就绣好了。”
夜溟修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烛台旁,望着她垂落的眉眼,恬静柔和。
若她一直这般乖巧顺从,该多好。
不多时,虞卿卿终于绣好了。
一条明黄色腾龙,栩栩如生。
她将荷包放入夜溟修手中:“陛下看看,可还合心意?”
夜溟修接过荷包,掌心细细摩挲:“你绣的,当然合心意。”
“民女给陛下戴上吧。”
夜溟修微微一怔,她今夜怎么有些主动?
虞卿卿垂眸,将荷包系在他腰间,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
夜溟修回过神,凤眸微扬,挑起她的下巴。
“又在打什么主意,忽然对朕如此主动?”
虞卿卿叹道:“陛下多虑了,民女只是......想通了。”
夜溟修眸色一紧,盯着她的眼睛:“想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