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敢喊痛,爬起来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陛下,臣不知虞氏此来洛阳是为太后诵经,臣以为......”
夜溟修居高临下睨着他,眸色威严:“以为什么?”
林景墨不敢说,只重重地叩首:“臣知错,求陛下开恩。”
夜溟修走到他跟前,脚尖用力踩住林景墨按在地上的手指。
林景墨痛到冷汗直流,却死咬着牙,不敢求饶。
“林将军记住,虞氏是太后钦点要护住的人,你若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再敢以偷晴这种肮脏的罪名侮辱开元寺圣女。”
他顿了顿,凤眸翻涌着骇人的戾气:“朕便诛你林家满门。”
林景墨浑身冰冷,连连应声:“臣遵旨!臣绝不敢再犯!”
“滚。”
林景墨这才起身,抹着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退下去。
他看到不远处小跑过来的静安师太和几名尼姑,走到虞卿卿跟前,用钥匙解开了她手腕上的锁链。
“圣女受苦了,那作恶的邪祟,贫尼已做法将其困于锁链内,多亏圣女佛光普照,才能承受住邪祟附体。”
林景墨看得目瞪口呆,他对玄学一窍不通。
难怪方才虞卿卿锁着手腕坐在那,一脸讳莫如深之色,原是开元寺在做法,想来她手臂上的红痕,也和做法有关吧。
看来,的确是他误解了。
可陛下的反应,未免太激烈了,就算是一片孝心为太后,至于将他打成这样吗?
林景墨咳了几声,又吐出一口血。
如今虞卿卿被捧为圣女,帝王轻飘飘一句话,堵得他再无法追问,虞卿卿到底有没有背着他偷过人。
凉亭内。
徐峰觑着陛下的脸色,试探道:“今日时辰不早,下官已命后厨备下好酒好菜,陛下若不嫌弃,留下来用了晚膳再走,可好?”
“好。”
静安师太带着虞卿卿正要离开,徐峰唤道:“几位师太请留步,既然来了徐某府上,也一起留下用膳吧。”
顿了一下,他补充道:“徐某命后厨,再备些斋饭。”
静安师太下意识看了眼夜溟修,收到陛下的眼色,才点点头:“那就有劳徐大人了。”
席间。
夜溟修坐在上位,面前的案几上,摆满了各色美食。
黄焖鱼翅、樱桃肉、光明虾炙、鱼羹、烧鹅、烤全羊......
虞卿卿和几名尼姑,坐在夜溟修对面,案几前唯有素食。
白菜、豆腐、苦瓜、番薯叶、水煮香菇......
虞卿卿早就饿了,扒拉了几口素菜,一点油水都没有,也没放盐,太难吃了。
她放下碗筷,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对面的夜溟修,吃香喝辣。
夜溟修似乎还在与她赌气,整个席间,几乎没看她,只顾享用美食。
好饿......肚子不争气地叫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时,徐峰唤来几名舞姬。
袅娜仙乐悠悠响起,舞姬们伴着节奏,舞动曼妙的身姿,在殿内翩然旋转。
为首那名舞姬姿容俏丽,美目流转,不时盯着夜溟修,娇俏浅笑。
曲终,其他女子纷纷退下,只有那名舞姬仍站在殿内。
徐峰起身,端起酒杯笑道:“陛下,此舞乃下官义女柔儿所编,今日第一次在宾客面前献丑。”
说罢,他对徐凡柔递了个眼色。
女子一脸娇羞地走到夜溟修跟前,美眸缱绻地福了福身。
“臣女参见陛下。”
夜溟修对她摆了摆手,脸色冷淡:“下去。”
徐凡柔微微一怔,她自认容貌姣好,绝色无双,这才被徐峰收做义女,悉心调教,有朝一日要被义父送入宫里,笼络陛下。
可陛下竟看都不看她一眼,这让自视甚高的美人,生出了挫败感。
徐凡柔没有退下,而是大着胆子跪在夜溟修的案几前,替他斟了杯酒。
“陛下,臣女敬您一杯。”
她举起酒杯,“不小心”将杯子里的酒,洒在夜溟修身上。
“哎呀,臣女无心之失。”
徐凡柔花容失色,跪在夜溟修身边,要替他擦拭。
“不用。”
夜溟修冷冷地瞪她一眼,徐凡柔漂亮的小手,顿时缩在半空。
他抬眸,视线落在对面的虞卿卿身上。
见她正垂着头,不停扒拉着盘子里的香菇,吃得不亦乐乎,根本没看他一眼。
徐凡柔的心思再明显不过,虞卿卿真的就一点都不在意,别的女人这样勾引她男人吗?甚至连看都不往他这里看一眼。
夜溟修忽然起身,心底的烦躁骤然涌起。
“虞氏,你出来。”
说罢,在徐峰和徐凡柔诧异的视线下,大步离殿。
虞卿卿被点名,吃得正欢,抬头一看,夜溟修已负气离去。
她起身,追出去。
来到院内假山后,远远就看到夜溟修负手而立,俊美的脸上一片阴鸷。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福了福身,一脸不解。
“陛下......为何忽然不悦?”
这话让夜溟修更恼火,她居然还不明白,他为何生气?
她是真的,完全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他的存在感,甚至都不如她盘子里的香菇。
胸口的怒意,直蹿上头顶。
夜溟修拽住虞卿卿的手腕,将她拉入假山内。
虞卿卿的后背,被他按到山壁上。
高大的身形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将她环在逼仄狭小的空间内。
“你居然问朕为何不悦?”
夜溟修捏住她的下巴,眸中透出几分怒意,还有几分委屈。
虞卿卿其实看到了,方才徐知府的义女,在有意勾引夜溟修,她只是装作没看见。
这种事再正常不过,知府家的女儿,被皇帝纳入后宫,天经地义。
他的后宫之位,本来就该属于徐凡柔这样的女子,而不是她。
“陛下,那个柔儿对您有意,又是知府之女,陛下纳了她,天经地义。”
夜溟修怔了一怔,她居然能心平气和地说出,劝他纳其他女子这种话。
她的眼里,完全看不到一丝对他的在乎,只有极致的理智和平静。
夜溟修忽然轻笑了一下,捏住她下巴的手骤然用力,眼尾泛起猩红。
“虞卿卿,你真的有心吗?”
话落,他放下手,转身落寞离去。
虞卿卿呼了一口气,心底涌起异样的复杂,有些透不过气。
回到殿内时,夜溟修已坐回上位,她也回到自己位子上。
徐凡柔没有退下,依旧跪在夜溟修案几前,又替他斟了一杯酒。
“陛下,方才是柔儿冒失,这杯酒就当给陛下赔罪。”
夜溟修脸色黯然,像失了魂,目光失焦。
他看了眼对面的虞卿卿,她依旧垂眸,不曾多看他一眼。
也许,她的心是石头做的。
他忽然落寞地笑了笑,破天荒地接过徐凡柔递来的酒杯:“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