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宴风波后,林肃被软禁在寝殿已半月有余。这日深夜,窗棂传来三声轻叩,不同于六皇子的暗号。
林肃警惕地起身,推开窗,月光下立着一个披着墨色斗篷的身影。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俊却苍白的脸——是七皇子萧逸。
“七殿下?”林肃惊讶。这位皇子素来深居简出,据说体弱多病,很少与人往来。
萧逸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诡异:“肃公子不请我进去坐坐?”
林肃犹豫片刻,侧身让开。
萧逸步入殿内,解下斗篷。他比林肃略矮些,身形单薄,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看透人心。
“听闻肃公子近来烦忧,特来为公子解忧。”萧逸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此物名,或可助公子暂忘烦恼。”
林肃没有接:“殿下好意,臣心领了。”
萧逸不以为意,自顾自斟了杯茶:“肃公子可知,这宫中有一种秘术,可窥人心,控人情?”
林肃心头一跳:“臣不知。”
“那今日,便让肃公子见识一番。”萧逸忽然抬手,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
林肃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颈间一痛,眼前顿时模糊。
待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衣衫整齐,而萧逸正坐在床边,把玩着那个玉瓶。
“你对臣做了什么?”林肃猛地坐起。
“不过是让肃公子睡了个好觉。”萧逸轻笑,“肃公子在梦中,可是一直唤着皇叔呢。”
林肃脸色骤变。
萧逸凑近他,声音低沉:“皇叔待你不过是对故人之子的愧疚,六哥对你不过是占有欲作祟,唯有我...是真心想帮你。”
“帮我什么?”
“帮你得到你想要的。”萧逸指尖轻抚过林肃的脸颊,“比如...皇叔的真心。”
林瑟避开他的触碰:“臣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萧逸执起他的手,在他掌心放了一粒红豆大小的金珠,“此物名同心蛊,只要让皇叔服下,他就会对你情根深种。”
林肃如同被烫到般甩开手:“殿下疯了!”
“疯?”萧逸大笑,“这宫中谁人不疯?皇叔藏着对你的心思不敢表露,六哥为得到你不择手段,而我...只不过比他们更诚实罢了。”
他起身,将玉瓶留在桌上:“忘忧留给你,需要时服用。至于同心蛊...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
萧逸离去后,林肃呆坐良久。他拿起那个玉瓶,鬼使神差地打开,一股异香扑面而来,让他心神一荡。
接下来的日子,林肃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萧逸的夜访。这位七皇子总能带来些新奇的东西——有时是能让人放松的熏香,有时是口感奇特的茶叶,有时只是讲些宫闱秘事。
渐渐地,林肃对萧逸放下了戒心。在这个被软禁的牢笼里,七皇子成了他唯一的访客,也是他唯一能倾诉的对象。
这夜,萧逸带来一壶酒。
“这是南疆进贡的醉生梦死,据说能让人看见最想见的人。”萧逸斟了两杯,“肃公子可敢一试?”
许是太久没有与人共饮,许是这软禁的日子太过煎熬,林肃接过了酒杯。
酒入喉肠,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朦胧中,他仿佛看见靖王向他走来,带着那日夺剑时的关切神情。
“皇叔...”他喃喃道。
一双手扶住他摇晃的身躯:“我在这里。”
林肃睁开眼,发现扶着自己的是萧逸。那双与靖王有三分相似的眼睛正深深望着他,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殿下...”
“叫我萧逸。”七皇子轻声道,手指抚过他的唇瓣,“今夜,让我做你的皇叔。”
这逾越的言语本该让林肃警醒,但酒意与连日来的孤寂摧毁了他的理智。当萧逸吻上他时,他没有推开。
衣衫不知何时尽褪,烛火摇曳中,两具身躯交缠。林肃闭着眼,脑海中浮现另一个人。但还极尽享受。
“看着我。”萧逸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睁眼,“此刻在你身边的,是我。”
疼痛与快感交织,林肃在沉沦中恍惚听见萧逸在他耳边低语:“你我已经种下情蛊,从今往后,你再也离不开我了...”
次日醒来,林肃只觉得浑身酸痛。床榻另一侧已经空了,只在枕边留下一枚金珠——与那日萧逸给他看的同心蛊一模一样。
他惊恐地检查自己的身体,在腰间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红色印记,形似纠缠的双蛇。
殿门在这时被推开,进来的是多日未见的靖王。
“皇叔...”林肃慌忙用被子裹住身体。
萧谨言面色凝重:“昨夜七皇子可是来过?”
林肃心跳几乎停止:“臣...不知。”
“有人在附近看见了他。”靖王走近,忽然瞥见他颈间的红痕,眼神一凛,“他对你做了什么?”
林肃低头不语。
靖王猛地掀开被子,看见他满身的痕迹与腰间的印记,脸色瞬间铁青:“他给你下了蛊!”
“蛊?”
“南疆情蛊,中者会对下蛊之人产生依恋,日久则心智受控。”靖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立刻随本王去找他解蛊!”
“不...”林瑟下意识地抗拒。一想到要离开这里,离开可能再来的萧逸,他竟然心生不舍。
这反常的反应让靖王愣住:“你...已经受蛊虫影响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萧逸的笑声:“皇叔何必动怒?侄儿不过是成全了肃公子的心愿罢了。”
靖王怒极,一掌击碎窗棂:“萧逸,解蛊!”
萧逸悠然立在院中:“蛊已种下,无解。除非...皇叔愿意以自身为引,将蛊虫过渡到自己身上。”
“本王答应你。”
林肃惊呼:“不可!”
萧逸冷笑:“皇叔果然对肃公子情深义重。不过,我改主意了。”他目光掠过林肃,“我要他自愿留在我身边。”
靖王正要发作,忽然身子一晃,面色痛苦地捂住心口。
“皇叔?”林肃慌忙扶住他。
萧逸轻笑:“忘了告诉皇叔,方才那一掌,已经触动了您体内的旧蛊。看来这些年,您并没有好好服药啊。”
林肃震惊地看着靖王:“皇叔也中过蛊?”
靖王勉强站稳,低声道:“年轻时中的,早已控制住了。”
“控制住?”萧逸大笑,“皇叔可知,为何您这些年始终不敢对肃公子表露真心?就是因为这蛊毒会放大您心中的恐惧与愧疚!”
林肃恍然大悟——原来皇叔的若即若离,竟是这个原因。
萧逸一步步走近:“皇叔,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您将肃公子让给我,我为您彻底解蛊,如何?”
“休想!”靖王将林肃护在身后,“本王宁可蛊毒攻心,也绝不会将他让给任何人!”
“是吗?”萧逸抬手,林肃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不自觉地向萧逸走去。
“你看,他已经离不开我了。”萧逸搂住林瑟的腰,得意地看向靖王,“这情蛊最妙之处在于,中蛊者明明清醒,却无法控制对下蛊者的渴望。”
靖王目眦欲裂,忽然喷出一口鲜血。
“皇叔!”林肃想要冲过去,却被萧逸牢牢抱住。
“别急,皇叔死不了。”萧逸在他耳边轻语,“不过你若再不跟我走,我就不敢保证了。”
林肃看着脸色苍白的靖王,又看看胸有成竹的萧逸,心中撕裂般疼痛。情蛊的影响让他渴望萧逸的触碰,而对皇叔的担忧又让他心如刀绞。
“我...跟你走。”他最终说道,不敢看靖王瞬间绝望的眼神。
萧逸满意地笑了,将一个药瓶丢给靖王:“每日一粒,可保三个月无恙。至于彻底解药...要看肃公子的表现了。”
说罢,他揽着林肃,消失在晨雾中。
靖王握着药瓶,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痛苦与决绝。
而被带往七皇子府邸的林肃,在踏入门槛的刹那,忽然清醒了一瞬。他回头望向皇宫方向,一滴泪悄然滑落。
这蛊深似海,不知何时才能挣脱。而他对皇叔的那份情,是否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比蛊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