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炎谷外围,拂晓前。
天地间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暗红色,仿佛连晨曦都被下方谷地永恒燃烧的地火浸染。临时营地中,除了两名伤员和一名负责警戒的暗卫,其余人都已整装待发。甲三最后一次检查了林肃的装备:特制的耐热手套与靴履、充足的清水(用多层皮囊隔热)、绳索、钩爪、解毒丹药、驱虫药粉,以及最重要的“乌啼”剑和那包苍梧部药粉。他还坚持让林肃带上了仅剩的那颗“清心辟毒丹”和两枚应急信号焰火。
“将军,千万小心。”甲三的声音压得很低,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若遇险情,立刻发信号,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接应。”
林肃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言,目光扫过众人坚毅的脸庞,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鹰嘴岩的方向,再次隐入尚未完全褪去的夜色与愈发浓重的热雾之中。
这一次,他轻车熟路地来到鹰嘴岩根部那个被巨石半掩的山洞口。洞内依旧漆黑,但那股清凉湿润的气息与外界燥热形成的对比更加鲜明。他点燃了冷光石,微弱但稳定的光芒照亮了粗糙的洞壁和向下延伸的古老阶梯。
没有迟疑,林肃沿着阶梯快速下行。他尽量放轻脚步,但在这寂静的地下通道中,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被放大,混合着远处隐约传来的、仿佛大地脉搏般的低沉轰鸣(岩浆流动或地热活动)。空气中硫磺的味道越来越浓,温度也在稳步上升。
再次来到那个可以俯瞰岩浆河的平台时,即便有所准备,那股扑面而来的、几乎能灼伤肺叶的炽热气流还是让林肃呼吸一窒。他迅速调整内息,将苍梧部的药粉取出,小心地涂抹在口鼻附近的布巾上,又含了一小片提神醒脑的草药在舌下。药粉带着辛辣清凉的气息,多少驱散了一些吸入的灼热与硫磺味。
平台尽头,那道纯净的金红色火焰依旧静静喷涌,离火之精在其中缓缓沉浮,光华流转,美得惊心动魄,也危险得令人心悸。那条赤鳞巨蟒也依旧盘踞在上方岩壁的凹陷处,硕大的头颅微微转动,冰冷的竖瞳第一时间锁定了再次闯入的不速之客。它似乎认出了林肃,猩红的蛇信吞吐更快,发出威胁的“嘶嘶”声,庞大的身躯微微弓起,显然进入了戒备状态。
林肃没有贸然靠近鸿沟。他停在平台边缘,缓缓拔出“乌啼”。短剑出鞘,清越的剑鸣在灼热的空气中显得有些单薄,但那股中正清冽的气息依旧散开,与平台上充斥的炽烈阳炎之气形成奇异的对峙与交融。
赤鳞巨蟒的反应更加明显。它巨大的头颅猛地扬起,竖瞳紧紧盯着“乌啼”,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困惑,又或者……是某种遥远的记忆被触动?它没有立刻攻击,只是更加警惕地注视着林肃的一举一动。
林肃心中微动。看来“乌啼”确实对这条守护异兽有特殊的影响。他回忆起岩卡的话:“只有得到祖灵认可、心怀纯净、或者拥有特殊信物的人,才能安全通过考验。”乌啼剑,是否就是那“特殊信物”的一部分?或者说,它的铸造材料或工艺,与这南疆圣地、甚至与离火之精有着某种渊源?
他尝试着,将一丝内力缓缓注入“乌啼”。剑身嗡鸣声稍微响亮了一些,清光流转,剑尖隐隐指向离火之精的方向。而赤鳞巨蟒则微微偏头,似乎被这光芒和气息吸引,戒备的姿态略有放松。
沟通?认可?
林肃不敢大意。他小心翼翼地将“乌啼”平举,剑尖朝向巨蟒,但没有蕴含攻击的意图,更像是一种展示。同时,他缓缓向前迈了一小步。
巨蟒立刻发出低沉的嘶吼,身躯重新绷紧,警告意味十足。
林肃停下。看来仅仅展示还不够。他思索片刻,目光落在平台地面一些古老的、几乎被尘埃和高温抹去的刻痕上。这些刻痕与上层岩洞的岩画风格类似,似乎是某种仪式或指引的图案。
他蹲下身,用剑鞘小心拂去一片刻痕上的浮灰。那是一个简化的火焰纹,中心有一个小点,与之前阶梯旁看到的标志相同。而在火焰纹的下方,还有几个更加模糊的、像是南疆古老文字的符号。
林肃不通南疆古文,但他有小八。
【小八,扫描这些符号,尝试匹配翻译。】
【收到,宿主!正在扫描……比对数据库(含部分南疆古语资料)……翻译中……含义大致为:‘心火澄明,可御地炎;灵契所至,赤鳞为引。’】
心火澄明,可御地炎;灵契所至,赤鳞为引。
林肃心中默念。心火澄明,或许指的是内心的纯净与坚定,也可能与内力或某种精神境界有关。灵契所至,赤鳞为引……难道是要与这条赤鳞巨蟒建立某种“契约”或联系,由它引领,才能安全取得离火之精?
这听起来近乎神话,但在这充满神秘力量的南疆圣地,似乎又并非完全不可能。
他抬头看向赤鳞巨蟒。巨蟒依旧盯着他,但眼中最初那种纯粹的敌意似乎淡了些,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该如何建立“灵契”?用“乌啼”?用内力?还是……需要其他东西?
林肃没有答案。但他知道,强取是下下策,不仅可能毁掉离火之精,更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灾难。他必须尝试理解并遵循这里的古老规则。
他缓缓收剑入鞘,盘膝坐下,就在那火焰刻痕旁边。他将“乌啼”横放在膝上,双手掌心向上,叠放于丹田之前,闭上眼睛,开始调整呼吸,运转内息。他修炼的内功心法得自系统,中正平和,讲究循序渐进,澄心静虑。在此刻,他努力摒弃一切杂念,将心神沉浸于内息的流转之中,尝试去感应周围环境中那磅礴而狂暴的火灵之力,以及……那条巨蟒身上散发出的、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平台上热浪滚滚,林肃的额头、鬓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旋即被蒸干。他必须分出一部分内力来抵御高温,保持心神澄明变得更加困难。
赤鳞巨蟒起初只是冷冷地看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似乎察觉到林肃身上气息的变化。那种刻意收敛了攻击性、试图融入环境、甚至带着一丝试探性共鸣的气息,让它冰冷的竖瞳中,渐渐泛起一丝极淡的、仿佛疑惑又像是回忆的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一刻钟,或许更久。当林肃感觉自己的内力在高温下消耗颇大,心神也开始有些摇曳时,他膝上的“乌啼”忽然再次传来一阵轻微的、自主的颤动!
这一次,颤动并非指向离火之精,而是……指向了那条赤鳞巨蟒!
与此同时,林肃“听”到了一声低沉、古老、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嘶鸣!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感应!
那嘶鸣中,没有敌意,没有威胁,反而带着一种探究,一种……仿佛在确认什么。
林肃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那条赤鳞巨蟒,不知何时已经将巨大的头颅垂得更低,距离他不过数丈之遥!那双冰冷的竖瞳,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膝上的“乌啼”,又缓缓移向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
林肃从那巨大的竖瞳中,看到的不再是单纯的兽性,而是一种沉淀了漫长岁月、守护着某种使命的古老灵性。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平静,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慢慢伸向巨蟒的方向。这是一个毫无攻击性、甚至带着示好与邀请意味的动作。
赤鳞巨蟒的蛇信吞吐了一下,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它巨大的头颅微微偏了偏,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林肃心跳几乎停止的举动——
它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头颅又降低了一些,将它冰冷光滑的鳞片,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林肃伸出的手掌!
冰凉坚硬的触感传来,带着巨蟒身上特有的、混合了岩石与硫磺的气息。那一瞬间,林肃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微弱却精纯的、与周围火灵之力同源但更加凝练温和的气息,从接触点传来,顺着他的手臂,流向他的身体,与他体内运转的内力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乌啼”剑的颤动更加明显了,清光流转,竟与巨蟒鳞片上偶尔闪过的暗红色光泽交相辉映。
灵契……这就是灵契的初步建立吗?
林肃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明悟。他保持着手掌的稳定,任由那股气息在体内流转,同时尝试着将自己内心中那份阻止邪祭、守护生灵的坚定意念,通过这微弱的气息连接,传递给眼前的古老生灵。
赤鳞巨蟒的竖瞳微微收缩,仿佛接收到了什么。它缓缓收回头颅,再次深深看了林肃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但林肃能感觉到,最初那道冰冷的隔阂,似乎消融了许多。
巨蟒没有再做出其他动作,只是重新盘踞回岩壁凹陷处,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某种休眠或沉思。但它那庞大的身躯,不再散发出针对林肃的强烈敌意。
林肃知道,第一关,或许算是通过了。他得到了这守护灵兽的初步“认可”或至少是“不排斥”。但要取得离火之精,显然还需要更多。或许是特定的时机(比如血月之夜?),或许是完成某种仪式,又或许……需要借助“乌啼”或其他东西,跨过那道鸿沟。
他没有急于求成。今天能与赤鳞巨蟒建立初步联系,已是巨大进展。他缓缓收功起身,对着再次闭目的巨蟒行了一礼,然后悄然后退,离开了平台,沿着阶梯返回。
当他走出山洞,重新感受到外界虽然依旧燥热但相对“正常”的空气时,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又被体温和热浪烘干,硬邦邦地贴在身上。
他迅速返回营地。甲三等人早已等得心焦,见他平安归来,才松了口气。
林肃将洞中经历简要说了一遍,隐去了具体的精神感应细节,只说自己似乎通过“乌啼”与守护异兽建立了某种微妙的联系,暂时消除了敌意,但要取得离火之精,仍需要寻找方法跨过鸿沟,且可能涉及更深层的秘密或时机。
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众人振奋。至少,他们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并且没有被那可怕的异兽攻击。
“离火之精蕴含至阳之力,或许本身就能克制阴邪。”甲三分析道,“将军,我们是否可以考虑,在血月之夜,当‘圣使’进行仪式时,利用离火之精的力量,直接破坏他们的阵法?如果我们无法直接取走它,或许可以引导它的力量?”
林肃若有所思:“这或许是一条思路。但前提是,我们必须能安全接近沸水潭区域,了解他们阵法的布置,并且……找到引导离火之精力量的方法。这需要更详细的探查,也需要岩卡那边关于‘圣使’地图和阵法布置的情报。”
他看了看天色:“距离与岩卡约定的交换情报时间还有几个时辰。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恢复,准备干粮和饮水。今晚,我可能需要再去一趟火蜥蜴坡附近,近距离观察一下。”
“太危险了!”甲三立刻反对,“昨夜刚经历战斗,他们必定加强了戒备!”
“正因为他们刚经历过战斗,或许会认为我们短时间内不敢再靠近,反而可能有所松懈。”林肃道,“而且,我们需要知道他们增兵后的具体布防,以及是否有向炎谷深处增派人手的迹象。这关系到我们下一步的行动重点。我会非常小心,只做远距离观察,绝不靠近。”
见林肃态度坚决,甲三知道劝阻无效,只能道:“那属下陪您去!”
“不,你留守营地,统筹全局,接应岩卡。我带另外两个身手好的兄弟去。”林肃安排道,“如果我们明早日出前未归,你立刻带领所有人,按备用路线撤离,前往北境。”
甲三还想说什么,林肃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言。
南疆的烈日,终于挣脱了热雾的束缚,将炽热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这片赤红的土地上。短暂的平静下,是更紧张的筹备与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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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州城,暗卫据点。
丙十二面前的线索图变得更加复杂。王五的住处和军营物品被秘密搜查,发现了几锭来路不明的银两和一块成色普通的玉佩,看起来像是黑市流通的货色,难以追查来源。更关键的是,在他家后院柴垛下,发现了一个被埋起来的、空空如也的皮制水囊,样式普通,但内侧用特制药水写着一行小字:“货已验,风紧,暂勿动。”
“货已验……指的是验证了我们运铁行动的真假和路线。”丙十二眼神冰冷,“风紧,暂勿动……是提醒同伙暂时潜伏?看来,王五只是个最底层的传递消息者,他甚至不知道上线的具体身份,只负责接收指令和送出验证后的信息。”
那个被跟踪又“甩掉”尾巴的“行商”,最终确认消失在城西一片鱼龙混杂的贫民区。暗卫在那里发现了不止一处可能的藏匿点,正在逐一排查,但进展缓慢。
而绸缎庄老板那边,自从“行商”离开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异常安静。
“他在等什么?还是在害怕?”丙十二皱眉。王五的死,可能让对方察觉到了危险,变得更加谨慎。
“头儿,六殿下和陈老将军询问进展,催促我们尽快揪出内奸,稳定军心。”一名暗卫进来禀报。
丙十二感到压力巨大。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内奸可能造成的破坏就越大,军心也越容易浮动。但对方显然也是老手,留下的线索干净利落,反侦察意识极强。
“回复殿下和老将军,我们已经锁定几个关键嫌疑人和区域,正在加紧排查,请他们再给一点时间。”丙十二沉声道,“另外,传令下去,从今天起,所有非必要的军事调动和命令传达,增加一道随机暗语复核程序,由我们暗卫派人单独、秘密地确认命令接收者的身份和指令内容,以防有人假冒或篡改。”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直接的防范措施。虽然繁琐,但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内奸再次获取关键行动情报的风险。
“还有,让我们在城西贫民区的人,不要只盯那些可能的藏身点。”丙十二补充道,“注意观察那片区域近两日的人员进出、物资流动,尤其是食物、饮水和药品的异常采购。那么多人潜伏,总要吃喝拉撒,总会留下痕迹。”
“是!”
平州城的内部清洗,如同一场无声的暗战,在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悄然进行。而这场暗战的胜负,将直接影响平州能否在接下来的外部压力下稳住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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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夜幕初临。
萧谨言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粗布短打,脸上做了简单的易容,看起来像个常年劳作的苦力。吴管事同样打扮,引着他从农庄一处极其隐蔽的地窖入口,进入了幽深曲折的地下通道。
通道狭窄、潮湿、弥漫着泥土和腐朽的气味,但保存尚算完好,显然是早年精心修建和维护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早已熄灭的古老油灯座。
“王爷,这条通道是前朝一位失势王爷为了保命所修,后来荒废,被我们偶然发现并秘密修缮。”吴管事举着一盏光线微弱但稳定的气死风灯,在前引路,低声道,“出口在离皇宫西侧冰窖外墙约三十步的一处废弃枯井里。枯井口被杂物掩盖,平时无人注意。”
两人在黑暗中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通道开始向上倾斜。吴管事停下脚步,示意噤声,侧耳倾听上方动静。片刻后,他轻轻推动头顶一块看似沉重的石板。石板移开,一股更加阴冷、带着冰窖特有寒意的空气涌了进来,同时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令人不安的腥甜味。
上方正是那口废弃的枯井。井壁湿滑,长满青苔。萧谨言和吴管事借助井壁凹凸和早已准备好的绳索,悄无声息地攀爬上去。
井口位于一个堆满破旧木料和瓦砾的荒僻小院角落,四周是高高的、属于皇宫外围杂役区域的院墙。夜色已深,远处宫殿的灯火如同星辰,而这里却一片死寂,只有寒风吹过破损窗棂的呜咽声。
萧谨言伏在杂物堆后,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望向三十步外那道高大厚重、在月光下泛着青黑色幽光的宫墙。墙后,就是皇宫禁地,冰窖的所在。他能看到墙头偶尔走过的巡逻侍卫的火把光亮,听到隐约的、规律性的脚步声。
太子的内卫和那些“仙师”带来的人,显然加强了这一带的守卫。但或许是因为地处偏僻,又或者是自信于宫禁森严,巡逻的密度并非无懈可击。
“王爷,冰窖的入口在墙内东北角,是一处不起眼的地面建筑,有重兵把守。但我们从这条通道另一条更隐秘的岔路,可以绕到冰窖地下通风口附近。”吴管事指着黑暗中的一个方向,声音压得极低,“那个通风口很小,早年是为了平衡冰窖内外气压所设,后来被封死,但我们的人确认过,封砖是活洞的,可以从内部打开,而且位置非常隐蔽,在一处假山石的背后。”
“带路。”萧谨言没有丝毫犹豫。
两人如同两道鬼影,借助阴影和残垣断壁的掩护,迅速接近宫墙下一处堆叠的假山石。吴管事对这里显然极为熟悉,他摸索着找到一块看似与其他石头无异的假山石,用力一推一拉,石头底部竟然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更加浓郁刺骨的寒气混合着那股腥甜味,猛地从洞内冲出!
洞口内壁结满了白霜,滑不留手。吴管事先钻了进去,萧谨言紧随其后。洞口在身后自动关闭,将最后一丝微光也隔绝在外。
洞内是倾斜向下的狭窄甬道,仅容爬行。寒气刺骨,仿佛能冻结血液。萧谨言运起内力,抵抗着寒意,同时全神贯注地感知着前方的动静和气息。
爬行了大约十丈,前方传来吴管事极其轻微的叩击声——三短两长。这是约定的安全信号。萧谨言加快速度,爬出甬道,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更加黑暗、寒冷、空旷的空间。这里似乎是冰窖地下通风系统的某个汇流处,空气污浊,但前方隐约有微弱的光亮和……更加清晰的念咒声、铃铛声传来!
还有,那股腥甜味,在这里已经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地步!那是……血的味道!而且不止一种血!
萧谨言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示意吴管事留在此处接应,自己则如同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贴着冰冷的墙壁,向着光亮和声音的来源潜去。
转过一个弯角,眼前的情景,让这位见惯了沙场血腥、朝堂诡谲的靖王,也瞬间瞳孔收缩,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