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首九尾狐!
而且是如此庞大、如此恐怖的形态!
它仅仅是咆哮,就让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如同泥沼,飞行翼装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悲鸣,能量指示灯疯狂闪烁,高度不可控制地开始疾速下降!
“后退!快后退!” 嵇逢川声嘶力竭的吼声在通讯频道里响起,但声音里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骇。
那九首九尾狐没有给她们任何反应时间,其中一条缠绕着雷霆的巨尾,如同天神挥动的鞭子,带着撕裂空间的刺耳音爆和万丈雷光,横扫而来!
覆盖的范围之大,速度之快,根本无从闪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薛风禾手腕上那股微凉而坚定的触感猛地收紧!
于师青猛地将她往后方一甩,使薛风禾快速飞离狐尾的攻击范围,同时他自己加速前冲,竟迎着那横扫而来的、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巨尾冲去!
他单手虚握,那柄古朴苍劲的青铜钺瞬间出现在他手中,钺身嗡鸣,青龙兽首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咆哮。
他对着那遮天蔽日的雷霆巨尾,悍然斩出了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黑色弧光!
弧光与巨尾悍然碰撞!
轰然巨响!青黑弧光与万丈雷光疯狂交织、湮灭,产生的冲击波如同环形海啸般向四周扩散,瞬间将所有人如同落叶般狠狠掀飞出去!
“呃啊!” 薛风禾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撞在身上,飞行翼装瞬间过载熄火,整个人天旋地转地朝着下方焦黑的大地坠落下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薛风禾似乎看到于师青的身影在爆炸的中心被吞没,而他手中青铜钺发出的青光,顽强地闪烁了一下,随即黯淡。
——
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隐隐作痛。
薛风禾动了动,想要撑起身体,右臂却传来一阵剧痛,尽管精神链接游戏里的痛感相对于现实来说已经调低很多,但还是疼得她龇牙咧嘴。
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它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软塌塌地耷拉在身边,右手手腕处更是肿胀得吓人,皮肤呈现不祥的紫红色,完全失去了知觉。
断了。 而且很可能不止一处。
草!
薛风禾暗骂一声,环顾周边——
这一看,浑身的疼痛瞬间被冰凉的冷汗取代!
薛风禾竟然就躺在一条宽度不足两米的岩浆溪流旁边!
那暗红色的、粘稠的熔岩就在她身侧不足半臂的距离缓缓流淌,发出令人胆寒的“咕嘟”声,散发出足以灼伤呼吸道的高温。
只要薛风禾刚刚下意识地翻个身,就会直接滚进这致命的岩浆里!
“好险!好险!!” 薛风禾心脏狂跳,连忙手脚并用地向远离岩浆溪流的方向爬开了好几米。
惊魂稍定,薛风禾这才注意到,她破损的作战服口袋里,飘落出了一张符纸——是巫婆婆给的平安符。
此刻,那张黄色的符纸已经变得焦黑,被烧毁了大半,只剩下一个小角,上面朱砂的符文也黯淡模糊,几乎难以辨认。
薛风禾隐隐觉得,是它为自己挡了灾,她才没有直接掉进岩浆河里。
强撑着站起身,薛风禾还没辨明方向,就听见旁边传来一个慢悠悠、仿佛沉淀了万年时光的磁性嗓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唉……现在的小家伙,真是闹腾。”
那声音里透着一股看尽风云的倦怠。
薛风禾猛地转头。
旁边一块被地热烘得温润的巨岩上,一个身影正懒洋洋地瘫坐在那里。他穿着一身质地极佳却穿得松松垮垮的暗红色长袍,衣襟随意敞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墨色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筷随意绾着,几缕发丝垂落在他灿如明霞的侧颜。
一眼就能看出他是非人的存在,发顶伸出一双黑红色的狐耳,青棕色的虹膜环抱着纺锤状的金色瞳孔。
最引人瞩目的,是从他内眼角延伸出去的两道深色痕迹,如同泪痕,又像是两道神秘符咒,为他美艳倦怠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妖异与悲情。
他的面貌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正是褪去青涩、沉淀风华的阶段,眉眼间却带着一种看尽千帆后的疏懒。
那双青金色的竖瞳狐眼半睁半阖,像是没睡醒,目光朦朦胧胧地落在薛风禾身上。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动作慢悠悠的,然后抬手,有气无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道:
“一把老骨头了,还要被他们催着出来活动……真是……”他摇了摇头,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以为扰的麻烦感,像极了被不省心的下属硬从办公室里拖出来的退休老干部。
见薛风禾警惕地盯着他,他又叹了口气。
“放松点,”他慢条斯理地摆了摆手,连手腕都透着一股懒劲,“我要是想动手,你刚才睡着的时候就没了。”
他说话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像是斟酌过,又像是懒得斟酌。
他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这个本该带有压迫感的动作,被他做得依旧松松垮垮。
“商量个事,”他青金色的竖瞳狐眼里闪过一丝类似于“咱们都省点事”的精光,“你呢,往回走。我呢,回去继续我的……嗯,‘静坐’。就当谁也没见过谁,如何?”
他甚至带着点鼓励似的看着薛风禾,仿佛在提出一个对双方都最有利的完美方案。
然而很快,他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似乎脑海里收到了某种传讯。
随即,他脸上那点闲适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活儿还是得干”的认命感。
“知道了知道了……”他对着空气小声嘟囔,像在应付唠叨的长辈,“这就……活动活动……”
“得……”他拖着长音,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周身依旧没有杀气,只有一种“应付公事” 的淡然。
“看来这懒是偷不成了。”他对着薛风禾,无奈地笑了笑。
“那咱们……就稍微活动活动?”他说着,青金的眼眸终于完全睁开,那里面不再是慵懒,而是一种沉淀了无数光阴的、深不见底的平静。
薛风禾在他说这一大串废话的功夫,已经操控青藤缠住受伤的右臂,草草固定在胸前,做了一个简易的吊挂。
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几乎在薛风禾迈出第二步的瞬间,眼前一花,那道暗红色的身影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瞬移到了她正前方,恰好挡住了去路。
他依旧保持着那种懒洋洋的站姿,甚至双手都还拢在宽大的袖子里。
薛风禾冲刺的势头硬生生刹住,差点撞到他身上。
然后,男人漫不经心地伸出了手。
不偏不倚,五指正好扣在了薛风禾臂骨断裂、淤血肿胀、也最为疼痛的那个位置!
“啊——!!!”
薛风禾眼前猛地一黑,疼得几乎窒息,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
“混蛋!你放开我啊!”薛风禾疼得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嘶吼,用尚能活动的左手徒劳地去掰他的手指。
他那双青金色的竖瞳狐眼懒懒地垂下来。
非但没有松手,他指尖反而微微收拢,变本加厉地、缓缓施加了力道!
“呃啊——!”
薛风禾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焦黑滚烫的地面上。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薛风禾疼得只能求饶,“求你……放手……求你了……”
听到薛风禾彻底服软和哀求,男人才缓缓地,像是做完了一个无聊的小实验,松开了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薛风禾,轻轻甩了甩那只刚刚施加了酷刑的手,仿佛要甩掉什么不存在的灰尘,用那依旧带着几分慵懒睡意的磁性嗓音,慢悠悠地评价道: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何必……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