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薛风禾还保持着发力后的姿势,微微喘息着,看着躺在地上的春阳,眼神里染上一丝慌乱,生怕自己下手重了。
春阳躺在垫子上,没有立刻起来。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抬手抹了把脸,竟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从胸腔里震动出来,带着无比的愉悦和畅快。
“哈哈哈……好!干得漂亮!”他一边笑,一边利落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动作潇洒依旧,显然刚才那一下对他毫无影响。他走到薛风禾面前,双眼发亮,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
“观察、时机、巧劲,都运用得恰到好处!”他的赞赏汹涌而真诚。
“风风,终于开窍了!”他语气里的骄傲几乎要满溢出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带着亲昵和无比的欣慰。
“去你的,真把自己当我师傅了,”薛风禾踹他一脚。
春阳非但没躲,反而就势“哎哟”一声,动作极其浮夸地向后踉跄几步,仿佛受了多重的内伤似的,最后干脆直接歪倒在了旁边的训练软垫上:“哎呀呀,刚教会徒弟就揍师傅,没天理了啊!”
他甚至还故意在软垫上滚了半圈,背对着她,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泣”,但闷笑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出来:
“心好痛……比刚才摔那一下还痛……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起来……”
薛风禾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在那里故意搞怪,终于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那点因为被全面压制而产生的憋闷,瞬间烟消云散。
“滚起来!”她笑着又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别装死!”
春阳这才笑嘻嘻地转过身,手一撑地,利落地跳了起来,凑到她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他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因汗水黏住的几缕发丝,动作自然又温柔:“今天就练到这儿吧,走,带你去兑现大餐奖励。”
——
五天后,午后的阳光透过竹叶,在庭院的水池边洒下斑驳的光点。
薛风禾正站在池边,捏着鱼食,专注地看着水中锦鲤争食,粼粼波光映在她宁静的侧脸上。
春阳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了这幅画面。他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明亮又带着点神秘的笑容,脚步轻快地走近,没有出声招呼,而是直接伸出双臂,从后面将薛风禾拦腰抱了起来,轻松地转了个圈!
“呀!”薛风禾吓了一跳,手里的鱼食差点撒了,下意识地抓住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回头嗔怪地看他,“春阳!你干嘛!”
春阳哈哈一笑,将她稳稳放下,却依旧从背后环着她,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看看谁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毛茸茸的、雪白的小脑袋就从春阳的肩膀后面探了出来。腓腓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眨了眨,看着近在咫尺的薛风禾,软软地“咪呜”了一声。
紧接着,它轻盈地一跃,精准地跳入了薛风禾因惊喜而张开的怀抱里。
“腓腓!”薛风禾高兴极了,立刻将小家伙紧紧抱住,脸颊埋进它温暖蓬松的毛发里蹭了蹭,“你把它接过来了!”
腓腓也显得十分兴奋,在她怀里不停地扭动,用脑袋蹭着她的下巴,伸出带着倒刺的小舌头亲昵地舔着她的手指,那熟悉的、能驱散忧愁的温暖能量再次缓缓流淌开来。
春阳看着这一人一兽亲密无间的样子,眉眼弯弯,环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些,将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嗯,接过来了。”
他侧过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声音里含着笑意,“你看这小家伙多想你,在我那儿的时候可没这么黏人。”
他的目光落在正用脑袋使劲蹭着薛风禾下巴的腓腓身上,故意叹了口气,手指轻轻点了点腓腓湿润的鼻尖,语调哀怨却满是宠溺:
“小没良心的,这就把我忘了?也不记得是谁天天给你找最新鲜的月光莓,是谁帮你梳毛挠痒痒了?”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侧过脸,脸颊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
“谢谢你,春阳。”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他心上。
春阳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颜,喉结微动,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最终只是将额头与她相抵,低低地“嗯”了一声。
——
夜色渐浓,落地灯散发着橘黄的暖光。
薛风禾窝在沙发里,正在看一本北欧神话的书籍。当翻到描述光明精灵的章节时,她的目光停留在这样一行字上:
在光明精灵的古老训诫中,爱情被视作灵魂的绝对交付——一旦心动,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永恒誓约,他们的心从此只为一人跳动,至死不渝。
这时春阳走了过来,柔软的居家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可爱软糯。
他瞥见薛风禾慌忙合上书的小动作,并没有放在心上。
“来,”他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紫色的眼眸在暖光下流转着温软的光泽,“带你去看一个小惊喜。”
他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期待,像准备了礼物迫不及待要展示给重要的人的孩子。
见薛风禾还有些怔忡,他干脆俯身,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柔软的沙发里拉起来。
“保证比书里的神话有趣,”他眨眨眼,牵着她穿过客厅,走向通往庭院的门。
秋季夜晚清冷的空气包裹上来,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与春阳身上那股独特的、阳光晒过青草般的温暖气味混合在一起。
庭院没有开灯,只有远处城市模糊的光晕。然而,就在那片原本是草坪的地方,此刻正荡漾着一片奇异的“光海”。
那是一丛丛、一簇簇盛放的花朵,形态有些像虞美人,但花瓣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最奇特的是,每一朵花都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色彩变幻不定——初看是羞涩的绯红,转瞬又像是静谧的湖蓝,忽而又漾开了明亮的暖黄,如同拥有自己生命和情绪的活物。
“这是……?”薛风禾怔在原地,被眼前梦幻的景象攫住了呼吸。
“心绪花,阿尔夫海姆的特殊花种,”春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得意,他松开她的手,站在她身侧,那双紫色的眼眸在夜色和花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明亮,“怎么样?我这怪奇花店的老板,这么多年不是白当的吧?”
春阳微微歪头,看着她惊愕的侧脸,笑颜灿烂,带着他特有的狡黠和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