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世界。
初中薛风禾埋葬了小猫后,继续走在上学的路上。
没走几步,她的目光被路边另一抹失去生机的色彩吸引——那是一只死去的蝴蝶。
它有着浅紫色的翅膀,即使在死亡中,鳞粉仍在晦暗天光下折射出细碎的、晶闪的光芒,美丽又脆弱。它就那样静静躺在尘土里,翅膀残破,了无生机。
女孩的脚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为生命逝去的哀伤,但她已经来不及再为一只蝴蝶挖掘坟墓了。
她只是默默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前行。
“嘶,”跟在后面的春阳忽然踉跄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
他下意识地反手摸向自己的背部肩胛骨的位置,那里传来一阵仿佛被硬生生撕裂的剧痛,尖锐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额角青筋都凸了起来。
“春阳!” 邹若虚立刻上前扶住他,温蔼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与担忧,“你怎么了?”
邹若虚在春阳背上摸到了些许粘稠的触感,他抬手一看,是血。
于师青清冷的目光也骤然锐利,他一步跨近,指间夹着一片青翠绿叶,轻轻点在春阳的眉心。
绿叶上很快枯萎了一角。
于师青眉头微蹙,又祭出一片绿叶,贴在邹若虚的眉心。
这片绿叶同样也迅速枯萎了一小片区域。
于师青收回两片叶子,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凝上了一层寒霜,声音低沉而肯定:“你们的魂魄都不完整。命魂被剥离了。”
“魂魄相连,感同身受。突然剧痛,意味着你们被剥离的命魂,在某个地方正承受着伤害。”
春阳咬着牙,骂了一声:“到底是哪个混蛋在装神弄鬼!垃圾,要是落在我手里,立马就地斩了!”
邹若虚看向前方那个对此一无所知的女孩身影,又看向于师青:“青哥,能否找到联系?或者感知到它们的位置?”
于师青沉默地摇了摇头。
初中校门越来越近。
小薛风禾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路边的草丛,身体猛地一僵。
草丛里,躺着一条死去的翠青色的蛇。它细长的身体僵直,鳞片呈现灰败的蓝绿色,像一截被遗弃的、褪色的绳子,无声无息地横亘在杂草间。
又一个生命的消亡。
女孩的嘴唇抿得更紧了,眼中掠过一丝麻木的悲哀,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收回目光,加快了脚步,仿佛想尽快逃离这些接连不断的死亡景象。
一直沉默行走的于师青,身形猛地一顿!
他修长的手指瞬间扣住了自己的左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心骤然紧蹙,一层细密的冷汗几乎是立刻从额角渗出。
那剧痛来得突然而猛烈,像是整条腿骨被硬生生敲碎。
他的裤腿下面,也渗出斑斑青绿血迹。
“喂!” 春阳虽然自己背上还残留着隐痛,但看到于师青这副模样,紫瞳一凛,立刻带着点“同病相怜”的语气,脱口而出:“你也中招了?!”
于师青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那阵钻心的疼痛,重新直起身子:“嗯。”
他的目光落在草丛里那条死掉的蛇尸上:“是蛇。”
邹若虚分析道:“我对应着猫,春阳对应着晶闪蝴蝶,青哥对应着翠青蛇。它们就像是锚点一样,链接着我们被剥离的命魂!这些小生物的死亡,象征着那部分命魂遭遇了伤害,而作为本体,我们的力量、甚至生命,都会因此被同步削弱。”
春阳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要是再多来几次,我们是不是就会直接死在这里?”
于师青点头:“命魂一散,即死。”
邹若虚道:“但既然存在这种呼应,就证明我们的命魂并未消散,而是被困在了另一层有钱的噩梦之中。它们很可能……正和此刻真实的她在一起,并肩作战。”
春阳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这个小有钱,不能再让她遇到任何可能对应我们命魂的‘意外’;另一边,得想尽一切办法,联系上另一层梦境里那个真正的、成年的有钱!”
邹若虚立刻点头,语气温和却坚定:“春阳说得对。保护她是第一要务,阻止新的‘锚点’出现。既然两个梦境能相互呼应,就说明我们也能够尝试,寻找某种方法,穿透梦境壁垒,向有钱传递信息。”
于师青颔首。
三个男人,穿着风格迥异的睡衣与常服,目标在此刻高度统一。
初中薛风禾低着头,快步走进初一三班的教室,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将书包塞进抽屉。
三个男人自然也跟了进来,如同无形的守护灵,站在她的课桌旁。
第一堂课是语文,也就是初一三班的班主任。
是一个戴着眼镜,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站在讲台上照本宣科。
没讲多久,他便习惯性地跑题了,带着一种莫名的、令人不适的“兴致”,问道:
“有谁知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讲的是哪四大美女啊?”
台下没有人回答。
班主任的视线在教室里逡巡,最后,精准地定格在低着头、努力减少存在感的薛风禾身上。
“薛风禾,”他点名,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和蔼”,“你起来回答一下。”
初中薛风禾身体一僵,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紧紧抿着嘴唇,脑袋垂得更低,手指不安地揪着衣角。她不知道答案,在全班目光下,她只觉得脸颊发烫。
尴尬的沉默在教室里蔓延。
班主任看着她这副模样,非但没有让她坐下,反而脸上浮现出一种更加奇怪、带着些许暧昧和审视的笑容:“答不出来啊?”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其实啊,‘沉鱼落雁’这个词,也是可以用在你身上的嘛。”
这话语里的调戏意味,几乎毫不掩饰。
“混蛋!”
春阳瞬间炸了,紫瞳燃起怒火,一个箭步冲上讲台一拳砸了过去。
但不出所料地,他的拳头穿过了班主任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春阳的拳头,如同击打在空气上,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班主任的身体和头颅。
班主任依旧带着那令人不适的笑容,对着全班,也对着僵立在原地的初中薛风禾。
什么都没有发生。
春阳满腔的怒火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只剩下一种无处发泄的憋屈和更深沉的愤怒。
他猛地收回拳头,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膛剧烈起伏,对着那无形的空气,从牙缝里挤出低吼:“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