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也是一种扭曲的幸福。」杰斯冷笑,「人总是会死的,万物也会有消逝的时候。他们也会死,你们也会,半精灵。就连高贵美丽的精灵也会有垂死的一天。但好在,你们的男人死期未至。」两姐妹舒了口气。「如无意外,他们在那边执行任务。」他伸出右手,指向西南方的浓密森林。「如果我不是倒霉丢了条腿,我也会在那里。」
「谢谢你告诉我们他们的下落,让我们知道他们还平安无事。」特蕾莎行礼道谢。「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要特意过来告诉我们这些?」
「嗯.....你问到关键了。」他神秘地说:「大概是对你们有某种特别的关爱。」
特蕾莎狐疑地望着他。「我的直觉告诉我您又在开玩笑了。」
杰斯·希尔顿笑了几声,双手握着拐杖。「直觉是好东西,小姐。直觉也是冲动的一种,因为你的脑子在你没能注意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判断。」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不过现在很多人都不懂使用它。」
「为什么你总是回避我的问题呢,骑士先生?」姐姐不屈不挠。「因为直觉。」
「直觉?」
「对,直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过来看风景,跟你搭话,告诉你卡尔·克劳温和泰勒·温勒斯的下落。我不知道,它就像是一种直觉,或者某人的声音,在我心中发芽,脑中回荡,告诉我应该这样做。」特蕾莎看到他的眼眸在颤动。
「你们又在干什么?」客栈的方向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们又在偷懒了对吧?婊子!」
「我觉得我是时候离开了。」骑士点头行礼,倚着拐杖蹒跚离开。「贱人!贱人!」泰莎的声音在逐渐靠近。特蕾妮无助的哀叹。
「在干什么?我让你们来洗衣服你们在干什么?」她说着就想拎起特蕾妮的耳朵,但
被姐姐挡在了身前。「我知道你们经常互相包庇,贱人们。刚才那是谁?背着我在勾引骑士?」
「我们没有勾引他,泰莎。他只是碰巧在这里看风景而已....」
「风景,操他妈的风景。」监工恶狠狠地盯着特蕾莎,「一个骑士这种时候在这里看风景?」
「你没有听错,泰莎。」之前一直沉默的老妇人说道:「那名骑士的确一直站在这里。她们没有说谎。」
泰莎的势头明显有了退减。「为什么连你也帮着她们,路易莎?」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洗衣妇目不转睛地洗着衣服,「我只知道雷德温侯爵讲究公正,诚然,威廉大帝也是如此。」
胖女人硕大的胸脯上下抖动。「好,连她也站你们这边。那好吧,算我输。」她双手抱胸,「在我走之前,告诉我那个骑士的名字。最起码我也可以....事后查证。」
「杰斯。」特蕾妮抢在姐姐之前说:「杰斯·希尔顿。皇家骑士团第七分队。」
「杰斯...?」泰莎低声自言自语。「那个可怜的家伙?拥有一头金发和帅气的外表,可惜缺了条腿...」
「没错,就是他。」特蕾莎补充。
「好了,我会求证的。现在给我滚去洗衣服。」她指着特蕾妮的鼻子,「一件也不要给我落下。」
「各位先生,尊敬的矮人先生们。请告诉我们你们的身份是什么?」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得意地握着缰绳,扯着嗓子问道。
「难民。」吉姆·哈拉德说。
「难民。」霍拉·彼得·威尔顿说。
「难民。」芬迪·杉木盾说。
「......」卡洛琳·托拜厄斯保持沉默。
「小姐,」芬迪转过头去,提醒坐在他身后的女孩。「你的身份?」
「......」
「得了,她或许是个哑巴。」沃林摆了摆手。「她和我们同行那么久,除了用眼神示意我们滚远点之外就没说过别的。我猜即使她会说话,也只会说『滚』之类的粗鄙之语。现在让我们来总结一下。你们能不能有点创意?」
「创意?」吉姆反问,「当个难民还要有什么创意?挖些泥土抹到脸上?」他摸着被扎成许多辫子一样的棕色胡子,一脸嫌弃。「这肯定不行,我的胡子可重要了。」
「我知道我们的胡子很重要。」沃林也抚摸着胡子。「我的意思是,修辞。例如————手无缚鸡之力的难民之类的。」他拍了拍绑在腰边的短剑。「要让辛西亚人信服,我们的说辞必须更有说服力。现在,重来一遍。」他挺起身子,扯着嗓子:「各位先生,尊敬的矮人先生们。请告诉我你们的身份是什么?」
「可怜的难民。」吉姆·哈拉德说。
「悲惨的难民。」霍拉·彼得·威尔顿说。
「凄凉的难民。」芬迪·杉木盾说。
「............」卡洛琳·托拜厄斯依旧沉默。
「小姐,」芬迪转过头去,提醒坐在他身后的女孩。「你的身份?」
「........滚。」
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笑得停不下来。「你看,我就说吧?」他嘲弄地说:「芬迪,别浪费心机在她身上了。尊贵的小白妞可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小矮子的。」他睥睨着卡洛琳。「让我们说回正题。恕我直言吧,你们的修辞不都他妈是一个意思?」
女孩的后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噢,噢。天杀的。」沃林翻起白眼,「那小姑娘又开始淘气了。」
「应该是饿了。」芬迪对着女孩说,「需不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卡洛琳把绑在背带里的婴儿移到胸前,看着她湿润的小嘴一张一合。片刻之后,她点了点头。
「到那棵榕树旁边吧。」吉姆·哈拉德指着左前方。「这小姑娘还真是嘴馋。」沃林说:「不过也好,很快你就能吃奶啦!」
「滚!」卡洛琳恶狠狠地瞪着他。
「好吧,我道歉。」沃林摊手,「毕竟我没尝过。」
五人在榕树下稍作歇息。四匹骏马三棕一褐,百无聊赖地啃着树边的杂草。这里的树木并不繁密,榕树能骄傲地伸展着四肢,下垂的树梢像是在圈画着领地。卡洛琳·托拜厄斯走到树的另一边,背过身子,脱下衣服为小婴儿喂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