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博拉·伯劳里斯站在罗伊斯王身边,充当主持。「各位同僚,相信你们都曾听说过盖尔·拉索这个名字。她是克里维多辛斯的首席宫廷法师,也是我们伟大而出色的同伴。但她再也不可能前来参加我们的集会,哥德玛人夺走了她的生命。」
角落里的维登布列邦女巫萨拉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种因为反胃而想作呕的人最容易出现的反应。她用强大的自制力将胃里的翻江倒海压下,将手放回到膝盖之上。整个过程安静隐秘,没有引起注意。
「我认识她。」克洛伊·戴娜拉如今的发色有些像浅绿。「我曾在处理莎莱德森林的鬼魂事件中与她一同工作。她比我们,比绝大多数的人类法师都要年长,也人类宫廷法师制度的创始人之一。」
「据说她战死在斯伍德宫里。」梅戈法师多萝茜·安得内拉·琼斯卷动着她耳边的金发,鲜红的嘴唇即便在说话的时候也不愿张开过大的角度。「被一团闪电砸中。」
「闪电砸中的不是她,多萝茜。」艾瑞辛德拉术士吉赛尔·哈迪黑发浓密,身材高挑,即便坐着也不能掩盖她在半透长裙下若隐若现的长腿。她总是在不自觉中展示着自己迷人的身段。「闪电砸中的是斯伍德宫。整个宫殿的塔楼都被砸碎了。」
波波多维斯代表尤安娜·肯斯特撑着脑袋,头发蓬乱。「但夺走她性命的不是闪电,而是弓箭。她已经放出传送门让王后还有王子逃脱,而自己却来不及离开,被围涌而至的弓箭手射死。」
多萝茜用鄙夷地目光看向身边。「你好像知道得特别清楚。」
「只是做了一些调查。」尤安娜轻描淡写地说:「我在现场发现了传送门的痕迹,于是尝试做了一次魔力回溯与逆向追踪。」
「看来波波多维斯的法师们都很闲。」多萝茜·安得内拉·琼斯冷笑一声,「国王也没有多加管束,让他的法师们像是小鸟一样到处乱飞。」
「噢,这当然是比不上你们。」尤安娜·肯斯特恶狠狠地回敬:「梅戈女王对她的男性宫廷法师管制严格,一天只能有两种情况:上她与准备上她。」
莫妮卡·唐斯顿对女巫们你来我往的争吵显得不知所措。奥格勒·普雷斯科特对她笑笑,示意她不要在意。
「姐妹们,我们不是来吵架的。」艾利特拉女巫德洛丽丝·齐默尔曼严肃地说:「哥德玛人已经夺走了克里维多辛斯,夺走了盖尔·拉索,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夺取————辛西亚。如果我们内讧,互相猜疑,那么很快整个北境都会落入哥德玛手中。」
「我很高兴还有明白事理的人在。」黛博拉·伯劳里斯轻叹。「我之所以会提到盖尔·拉索,除了希望我们对她进行简短的哀悼与缅怀之外,还有一个人值得我们注意。那团闪电的制造者。」
罗伊斯王侧着身子,听得津津有味。
「南方的法师。」都德男巫格里戈里·门罗·朗琪诺身子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南方人在侵略克里的战争派出了几位法师助阵,但具体是哪一个我不清楚。」
「我猜是卡托里之风。略有听闻。」吉赛尔·哈迪交换着双腿的交叠。「在艾瑞辛德拉的巫师圈子里总是有着关于南方术士的传言,认为他们继承的是黑魔法,追随首位人类术士————瑞特·凡托·耶罗德·司皮耶哈撒温()的脚步,带着他们对三女神的信仰与其他信徒们到南方扎根建国。他们被称之为『背叛者』。但我不太认同这个看法。」她问波波多维斯术士:「你怎么看,尤安娜?」
「我不认为那是黑魔法。」尤安娜·肯斯特拨弄了下她手上的绿松石戒指。「我检查过斯伍德宫塔楼的残垣断壁,那里没有黑魔法被施放的迹象。但是那团闪电....」她把戒指弄松后又戴上,「威力很巨大,大得离谱。这样说吧,」她摘下戒指,举到眼前。「以一般的接骨木戒指作为储存魔力的法器,要一口气释放那个闪电球,至少需要七枚才有可能。这还要她在当时迅速汲取法源,而讽刺的是,斯伍德宫那片地域根本就不具有如此大的法源。」
「七层魔法量级。」莫妮卡突然说。
「什么意思?」尤安娜反问。
「学院派的术语。」德洛丽丝说:「我们在学院里一般以一枚接木骨戒指能储存的魔法量称之为『一层魔法量级』。简单来说,『魔法量级』就是魔法量的单位。」
「呃....」吉赛尔皱起眉头。「嗯,简单明了。」
「简而言之,」多萝茜·安得内拉·琼斯说:「释放这个闪电魔法需要七个魔法量级的魔法量,而那位法师甚至不需要在当时汲取法力,你是这个意思吧?尤安娜。」
波波多维斯术士点点头。「她一定有一个非常强大的法器。不,或许还不止一个。」
「能储存如此巨大魔力的法器并不常见....陨石、钻石、龙晶,还是说,法杖?」
「一般而言只有男性才会使用法杖,克洛伊。」奥格勒·普雷斯科特露出微笑,「『卡托里之风』是一名女巫,也是整个哥德玛最为出色的术士。想必她并不需要法杖来弥补男性才有的在魔法才能上的缺陷。」
「我们必须对她尤为堤防。」黛博拉继续说:「她是整个哥德玛女巫团里最危险的人物,比起其他人都要危险。」
「为什么?」梅戈法师多萝茜歪着脑袋,手指继续卷着她的金发。「就因为她能扔出那个闪电?就因为她夺去了盖尔·拉索的生命?」
坐在角落里的维登女巫萨拉终于忍耐不住,将胃里还未消化的食物从指缝中吐出来。她眼疾手快,随手抓了一个装着水仙花的水瓶接住那些淡黄色的污秽。「噢,你没事吧?」辛西亚首席莫妮卡·唐斯顿摸索着随身携带的手帕,片刻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并不是日常穿着的裙子。一些仆人围拢过来,替她拿走那盘倒霉的水仙花,提供了漱口的水盆。「看来今晚宴会上的佳肴不怎么合维登人的胃口。」梅戈的多萝茜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展现自己的毒舌。「因为她能够操纵风暴。」仆人们带着对萨拉脸上刺青的恐惧之情而离开之后,维登布列邦女巫的声音凭空响起,沙哑幽深,在房间里不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