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表情让他很满意。「.....你说法师被聚集在一起?目的是什么?」
「还不清楚。据说只是一般的聚会?反正多鲁尼那家伙只告诉我这么多。但我却不认为那么简单。」他伸手抓起骰子。「法师术士大规模聚会,起码在我们南方,还没有过先例。如果说聚会的发起人是布列加雷的国王,那么动机绝不单纯。」
「所以你认为,法师干这件事的可能性也不大么。」弟弟不想再正视对方。
「嗯。别小看我们,我们这边也有术士。」
「洛斯提娅?」德瓦洛斯芬格想起那位高冷的黑发女士,虽然身材娇小,但是却嘴不饶人。「艾希、茱莉娅、奥丽芙,她们也来了?」
「显然没有。」拉维蒙语气略带嘲弄,「在拿下王宫之前你也别想见到她们。女术士们可不会牺牲尊贵的屁股和你蹲在野外啃干粮。茱莉娅对我说过,心灵感应的距离是有限的,并且很容易就能被别的法师窃听。」
「这是....」
「是她们的意见,德尔。不是我在信口开河。」哥哥让骰子转动得飞快,「让那些该死的法师滚一边去吧,德尔。现在,最后一个问题。」他盯着弟弟,「告诉我。骰子停下时,将是哪一面朝上?」
「........」弟弟看看哥哥,又望望骰子。他在玩什么把戏?但他不想说出口。「五。」他随口念了个数字。
「原因?」
「我他妈哪知道?」分队长脱口而出,「前两次都是六,因此这次就应该是别的数字。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究竟有什么对策!?」
「我在想什么?我在想,这次的结果依旧是六。」他带着微笑望着怒发冲冠的弟弟,直到骰子停下。
点数为六的面正对着啤酒杯。
德瓦洛斯芬格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不明白这个游戏有什么意义。「你输了,拉维蒙。然后呢?你想表达些什么?」对方皮肉不跳的笑容让他生气,「还是说只是单纯地戏弄我?」
公爵微微抬头,示意他观看结果。
「你真是越来越故弄玄虚了,哥哥。」德瓦洛斯芬格起身后,像是浑身被电流击中,怔住了。
朝上的面是点数六。
他很快就明白了哥哥的把戏。「你这....」
拉维蒙大笑,从手中扔出了另外一个骰子。「这是刚才那个骑士想带走的骰子。」他指着正躺在桌上,浑身都是六的那一个说道。「而这个,」他拾起自己刚抛出来的骰子,「才是正常的骰子。」
「你一早就知道了?」
对方点头。「从这颗骰子存在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德尔,我和你玩这个游戏,不是说我要惩罚那个作弊的骑士。」他把手中的骰子抛向屋顶。「而是,既然对方想『看』,那我就满足他们。」
正当骰子上升到最高点,意欲下坠之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窗口飞进。德瓦洛斯芬格下意识让钢剑出鞘,但对方的动作令他反应不及。黑影重重的落到木桌上,把桌上的酒杯酒瓶通通扫飞。分队长的钢剑被紧紧地踩在脚下。
「奥迪托雷。」德瓦洛斯芬格认出了来者是谁。
一只体型巨大的斑纹白雕站立在桌上,把木桌脆弱的四肢压得吱吱作响。它头尾还有两翼的前端部分的羽毛都为雪白色,其中带有细长规则的条纹,身体其余部分则被墨黑色的羽毛覆盖。斑纹白雕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大的鸟类,其成体站立高度可从1.58米~1.82米,翼展从5.7米~6.6米不等,其中最大的品种「怀希格尔」之中有过翼展7.82米的记录。一只处于盛怒状态的斑纹白雕能在与体型较小的龙类(如磷甲龙、长戟龙)或是其他幼龙的对抗中不落下风。
奥迪托雷正是最大的品种「怀希格尔」。它神情高傲的瞄了瞄德瓦洛斯芬格,然后松开了爪子。「这家伙居然长这么大了...」分队长在把钢剑入鞘时感慨道。
「奥迪托雷。」公爵语气宠溺,并且伸出了右手。奥迪托雷温顺的把头蹭到他手里,还顺带把叼着的骰子还给了他。
弟弟随意坐下。「好吧,我知道你是打算来真的了。」他望着奥迪托雷和拉维蒙,感到他们两个更像亲兄弟。「来吧,告诉我你打算施展什么宏图伟略。」
拉维蒙依旧冷静沉稳,而奥迪托雷则是拍动翅膀,扫出了新一轮的风暴。
礁石堡很小,比起比拉特拉堡要小上许多。但它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毗邻大海。茜芙·格雷斯自幼便是体弱多病,和那个活泼开朗的姐姐全然不同。她的生活固然优渥,而要付出的代价便是顺从。从一个贵族女孩的标准来看,她已经完全达标,即使是以她自身的头衔「多维列尔公主」来衡量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从她有模糊的记忆开始,父母就总是把爱优先给予她的哥哥,即使是同为女性,健康、阳光、爱笑的姐姐也比她获得更多的宠幸。
她不清楚父母的想法,也不清楚自己的意愿。姐姐克莱尔嫁到了只有片山之隔的辛西亚,而自己却漂洋过海来到沙汉尼,像是海中漂浮的空瓶子。但她不想让父母失望,不想看到身为国王的父亲流露出失望的眼神。
因为我是个女孩。她总是这样自我麻醉。因为我是个体弱多病、不善言辞、沉默寡言、连努力做出的笑容都会被认为虚伪的女孩。
「这样想就好多了。」她低声呢喃,把头沉入洒满肉桂的澡盆里。这样她就不用看见那些站在澡堂四周的侍女了。西海七国的女孩们天生就在海水中打滚长大,一身古铜色的肌肤是她们的象征,而肌肤洁白如瓷的她就显得格格不入。
「.....茜芙呢?」她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是吗....」
是沃利的声音。她望着缓缓上升的水泡,看上去一捅即破。「莉迪亚!()」茜芙从水里探出头,肉桂顺着银色的瀑布滑下。「帮我更衣。」
少女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近,胸前是螺纹白鲸骨制成的三片月牙。「夫人,沃利王子正在找您。」
「我知道。」冷热的温差让她打了个激灵,「所以我才想请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