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您的帮忙。」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朝她鞠躬,女人也马上回礼。
「嗯。」托耶夫·比林斯基嘟嚷着,「那孩子去小便有多久了?」
「这.....」女人语塞,「没多久,大人....他....他刚刚才去的。」
霍拉·彼得·威尔顿顿时警觉起来。「去了那个方向?」
「这...这....我...」
「请回答他,夫人。」沃林保持着和蔼的语气。
「他没说去哪里.....」女人似乎屈服了。「他只是说要去小解...我就...我就告诉他....别去太远,最多...最多只能去到...」
「哪儿?」威尔顿大声地问。
「河边。」
「噢!该死!该死!」威尔顿咒骂,「天杀的!」
「冷静下来,威尔顿。」沃林对他说:「怎么回事?河边有什么东西吗?」
威尔顿一手把矮人扯过来,让他们背对着女人与拖耶夫。「我搞砸了。」
「搞砸什么?」沃林也开始紧张起来。「等等...河边?噢....别告诉我....」拖耶夫·比林斯基狐疑地盯着两人的背影,女人口中不断重复着「该死?为什么该死?」她目光涣散,「我说错什么了?我做错什么了?我.....」
「是的,我搞砸了,沃林。我还没有埋完。」
「冷静,冷静。」他看起来比威尔顿还要紧张。「现在四周都很昏暗,没有火光的话很难注意到你的...不,她的坟墓。」他小声说:「但别告诉我你插了个石碑在上面,诸神啊!」
「我的斧子。」
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差点因双腿一软而倒在地上。「你他妈在说些什么!?」
「我顺便带着斧子到河边去清洗,也没有洗完。」
「那斧子上面肯定...」
「有血迹。」
沃林啐了一口。「好吧,好吧。看来三女神没有站在我们这边。只能寄望那孩子比伊利斯还要瞎...」
霍拉·彼得·威尔顿抽出了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的短剑。「别犯傻。」
「我的刀子不用清洗,威尔顿。」黑胡矮人冷冷地说。
「或许待会就需要了。」威尔顿不带感情地说。「我还需要用它来挖一个坑。」
「他还只是个孩子!」这下子谁都听见了。
「是的,沃林。你提醒了我,我不应该这样做。」威尔顿摇摇头,「我应该挖两个。」
他站在土包上,好不容易把斧子拔起来。「好重。」内特挥动了两下,就把它放到身边。他已经想到好点子了,「待会就要用这斧子砍萤火虫」。
男孩长舒一口气,体内积聚的污秽被排出体外是多么的爽快啊!尿液呈圆弧状注入河流中,被河水稀释、同化、带走。正如人死后也会被泥土吸收,同化,带走一样。
他没有吹口哨。他常常认为,这大概和唱歌一样,是他一辈子都学不会的绝技。水柱飞舞了好久,他打算把膀胱挤得一干二净。
脚下的泥土稍稍有些松动,让双脚湿润的内特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在上面。他脸上、身上、还有下体,满是泥巴。
「真倒霉。」男孩抹掉粘在嘴边的泥土。「现在浑身都脏透了。」他拍打着布衣。「噢,对啦。我可以跳进河里洗澡,回去告诉母亲我掉进河里就好了。」笑容又回到他脸上。
他之前没有想过为何河边会有土包,也没想过土包上为何会有斧子,他感到这把斧头比一般人类农夫用的还要大。但他现在对土包之下藏着什么比较好奇,他感到有什么被他压在身下。
清理掉下体的泥土后,男孩把裤子穿好。「让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他开始将土包挖开。
内特先是摸到有些像细绳一样的东西。「真奇怪。」他说:「和母亲的头发好像。」
他拽着那些细绳,用力提起。泥土里传出某样东西断裂的声音,但没能引起内特的留意。有另一种更加沉重的东西占用了男孩的所有心思。
泥沙不断从卡洛琳·托拜厄斯的脸上掉落。「人.....人.....人头?」内特不知道他此刻内心到底是惊是喜。喜是因为他有了超乎想象的重大发现,可以回去向母亲炫耀。惊则是,他不懂为何这里会有个死人。
男孩赶紧把卡洛琳的头颅扔回原处,跳下土包。期间他的脚碰了一下斧子。「我懂了!」他抓起斧头,借着月光留意到上面干涸的血迹。「我要赶紧回去告诉妈妈!」
他一路狂奔,拖着那把漆黑的斧子,比此刻的夜晚更加幽邃。
「威尔顿,把短剑还给我。」沃林伸出手,「别像个疯子。」
「我很正常。」威尔顿没有归还武器的打算。「疯的是你,沃林。你被那些人类搞疯了。你真应该跟我去河边洗把脸清醒清醒。」他转身就想离开,却被托耶夫·比林斯基挡住去路。
「让一下,托耶夫。」他说:「你挡住我了。」
「在伟大的比林斯基面前,别想隐藏秘密。」红发矮人叉腰。「说吧,威尔顿,或者是沃林。把一切都说出来。」
「无可奉告。」
「你认为我在听到你们刚才的争论以后还会相信你的装疯卖傻吗?」托耶夫脖子上青筋暴起。「说吧!那孩子怎么了?你带着武器又想去哪?」
威尔顿对上托耶夫的视线,丝毫没有让步之意。「这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沃林!」红发矮人怒吼,「说啊!」
「那姑娘被埋在了河边。」
「谁!?」
「与我们同行的人类,那个婴儿的母亲。」
「你不是说她在半路上得了痢疾死了?怎么会埋在这儿?」
「沃林,别和他废话。」
「我没有问你,威尔顿。从你把剑锋对准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失去了与我对话的资格。」
托耶夫·比林斯基的红胡子随着他剧烈地呼吸上下颤动,威尔顿选择沉默。「继续,沃林!」
「那女孩,不是因为得了痢疾死的。她……他妈的。」沃林用手掌在自己的胡子前抹了一下。跪坐在一旁的女人吓得捂住了嘴巴。
「你应该闭嘴的,沃林。」威尔顿提起短剑。「给我让开,托耶夫。我只说一遍。」
红发矮人把手搭在佩剑上。「抱歉,我年纪大,耳朵不好使。」他看着对方的双眼。「我给你一次机会,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