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弗烈兹瞄了瞄身旁的同伴,祈祷他脑子出问题,下令撤退。「你在这里待着。」文洛夫·弗烈兹说:「别让任何人进来酒馆外围。就算是哥德玛人都不行。」他赶紧点头。「当然,文洛夫。」得知自己不用对付女猎魔士之后,高纳尔如获新生。
文洛夫·弗烈兹戴上头盔。他的狗头没有菲利克斯的张扬,嘴巴也没有张得那么大,但是却给人一种更加压抑的感觉。「你好像并不害怕。」他从自己的黑马上跳下来。.......艾琳打量着他硕大的体型。好高。她心想,比刚才那个狗头还要高大。和食尸鬼差不多。
「我问你。」从狗头里传出的声音更加低沉。「你不怕我吗,女人。」女猎魔士寻找着这个巨人身上的弱点,但似乎是徒劳。全身着甲,没有板甲的地方就有锁子甲保护。难缠的对手。「你应该知道我是个猎魔士。」她用同样冷淡的口吻回复他。「我杀过不少比你强壮的怪物。」
「但是你一定没有见过像我一样恐怖的怪物。」
文洛夫的步伐逐渐加快,看似非常沉重的全身甲对于他来说却如布衣一般轻便。「快找地方躲好。」艾琳敦促已经躲在她后脚跟的半身人。「回酒馆,埃姆,快。」
「可是,小姐你....」
「我能应付。」
埃姆连跑带跳地跑回酒馆。
文洛夫·弗烈兹跑了起来。他的铁腿每跑一步都能带来相当级别的地震。女猎魔士看了看手中的亮蓝色液体,感到宽慰,至少妮菈之泪还有效。艾琳举起剑。她如今只剩下这一把银剑,一把以陨铁混入白银的合金,用来对付魔物的直剑,是维尔米斯特送给她的成为猎魔士的礼物。来跳舞吧,怪物。
文洛夫迈出一步后急停,扬起一阵沙尘。他手中的长柄斧枪往前方使出一个长范围横扫,将石井上方的两根木柱断成两截。艾琳注意到他是单手握斧,对他的力量感到不可思议。翻转手腕,斧枪的利刃跟着翻转,腋下夹着斧枪的柄端,一个反方向的扫击。艾琳连续后撤,等待反攻的时机。
文洛夫·弗烈兹把斧枪拖在地上,割出一阵阵不谐之音。女猎魔士倒是很冷静,甩动手中的银剑,舞出剑花。
「你们猎魔士以杀魔物为生。」弗烈兹说话的声音很模糊,好像喉咙里卡着什么。「而我们是战士,以杀人为生。但在以前,我们杀的是各种猛兽。」他盯着她的猫眼。「例如山猫。」
他说得确实没错,这一点长发弗烈兹高纳尔知道得很清楚。他当初是被选为文洛夫·弗烈兹的侍从,两人年纪相当,所以他就曾见证过弗烈兹家的血腥生活。他很庆幸自己不是生在弗烈兹家族,而被扔进那个沙土里不知道吸收了多少鲜血的斗兽场。从弗烈兹们够十岁开始,就会被扔进斗兽场,为了击败里面的猛兽而获得一顿晚饭。所有的弗烈兹都是如此,这似乎是这个家族创建以来的规定。直到十五岁,还能存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继承这个血腥残暴的家族,不论男女都是如此。从一开始的小山猫,到后来的野猪,断粮两天的母狮,文洛夫·弗烈兹就是在这种生活中周而复始。很多次,他都差点丧命在野猪的野蛮冲撞之下,但每一次他都撑了过来,渡过鲜血沐浴的五年。三兄弟似乎早就适应了这种生活,以至于在命名日之后,他们也会每天在斗兽场里消遣,或者看别人在里面被消遣。
每当看见自己的主人在斗兽场里厮杀,高纳尔心里都会有两种意见在相互碰撞。他虽然为文洛夫的这种生活感到悲哀与怜悯,但同时也希望他能够在斗兽场里死去。他也曾经想过,自己能够成为弗烈兹伯爵的四儿子————瑞铂·弗烈兹的侍从,因为他从来没有在斗兽场里流过一滴血。他曾经以为,他是有着神力的人,能够让每天与他对阵的猛兽都在出场前离奇死去,即使是由弗烈兹伯爵当场临时选定的对象都是这样。传说他是用毒的高手,或者是黑魔法的修习者,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伯爵并没有因此动怒,反而很欣赏自己最小的儿子。他认为他日后必定能成为弗烈兹家族里最出色的虐杀者。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些什么,也不想知道。」艾琳高傲的舞着剑花。「但是魔物和猛兽差远了,就像猎魔士与你们这些人渣。」
她突然迈出试探步,并以此为轴心旋转身子,快速、利落,并且没有任何破绽。在文洛夫还没能提起斧枪的同时,她已经来到了枪柄中间的位置————这个位置正好在艾琳的银剑有效攻击范围之内。
做出皮鲁埃特旋转的同时,女猎魔士已经接上了一个高顶势起手,然后斜劈。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文洛夫提起斧枪,艾琳侧跳开之后,他才发觉自己肘部的绵甲已经渗出血丝。
但这似乎对文洛夫没有多大影响。完全看不出他对受伤做出任何反应。女猎魔士眉头紧锁。文洛夫·弗烈兹往前突刺,艾琳没有选择后退,而是迎上他的枪锋。她侧移,等斧枪从身边擦过,再压低身子,让手中的剑连同身子一同旋转。艾琳拖割了弗烈兹左腿后方没有锁甲保护的位置,一些暗红溅在地上。
文洛夫·弗烈兹似乎不会感觉到疼痛,现在不会,以后永远也不会。他快速回身,斧枪横扫过艾琳面前,差之毫厘。紧接着,他双手握柄,从头顶施展劈斩。女猎魔士没有想过要接下他的斧子,她再次轻盈地跳开。
「别像一只耗子一样跳来跳去。」弗烈兹厌烦地说。「拿出点本事还有斗志。」
谁会跟你拼力气?艾琳暗忖。不过妮菈之泪的效用差不多该过去了。虽然说即使没有药水的帮助,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很少人能赢过猎魔士,但我还是不应该掉以轻心。毕竟这里是战场。
大概是感受到左手开始有些麻木,文洛夫·弗烈兹再度换成单手持戟。有反应了。艾琳提剑。那这次换我主动。
她主动出击,拉近与弗烈兹的距离。长柄的斧枪让文洛夫在近距离内反而丧失了优势。女猎魔士连续两个跨步闪过枪锋,将剑举到与脸同高的位置,以一个高位起手然后接一个连续交击。燕之舞。
连续,风驰电掣的交击类似于海燕的展翅,宽广而凛冽。文洛夫·弗烈兹被迫后退,他胸前的铠甲还有护喉上被刮出一道道痕迹,发出极为难听的声音。终于,难以忍受的弗烈兹放弃了手中的斧枪,拔出腰间的阔剑。女猎魔士见此立马停止攻势,和他拉开距离,躲过几次盲目的劈砍。
艾琳能感受到对方的愤怒,这从他的低喘中能听得出来。从他握剑的姿势,就能看出他并不擅长用剑。她有些高兴。这或许是给我的一次机会.....她突然瞪大着眼睛,看着弗烈兹将阔剑收回剑鞘,重新捡起地上的长戟。「你能不能拿出点斗志还有本事?」艾琳恼怒地说。
「甲虫不会跟螳螂比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