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维蒙·迪尔风风火火地冲进医疗区,遍地的担架让他只好放慢脚步。「洛斯提娅女士在什么地方!?」他大声质问每一个路过的卫兵。「大人,请安静些。」一名医生从白色的帐篷里探头,「有不少伤员正在休息。」
「好的,军医。」公爵压低音量,但语气很严肃。「我想找洛斯提娅女士。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他猜他不知道,而他正准备奚落他。「在那边。」军医指了指拉维蒙左前方的一顶淡黄色的帐篷,比其余的白色帐篷都要大。「……好吧。」公爵将所有奚落的话语都吞回去。「谢谢你,医生。现在请你去忙你的事。」军医鞠躬。
拉维蒙在进帐篷的时候差点将门帘一起卷了下来。「这是女士们的……」
「抱歉!」他大声说,「我懂,这是女士们的营帐!」
「那么也请你放低你的音量。」奥利芙目光如刃。「洛娜需要休息。」
「抱歉。」公爵看着床上虚弱的洛斯提娅·哈金斯,先前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我看到屏障发生了爆炸,但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洛斯提娅睁开眼睛,紫色的眼眸闪耀着淡淡的光彩。「洛娜帮你炸开了魔法屏障,和艾希一起。」奥利芙坐在床边,右手放在洛斯提娅的手背上。「但她自己也受了伤。」
「我代表全帝国的战士感谢你为我们所做出的贡献。」他说得一板一眼,仿佛在颁奖。「但我没想到对你的影响会如此严重。」
奥利芙隐瞒了事实,或者说没有完全说出真相。洛斯提娅现在的极度疲劳,除了在金砖墙前的施法之外,伊凡·诺斯也给予了不少的帮助。当她们三人目睹伊凡·诺斯从洛斯提娅休息的帐篷里走出,而裤子还没穿好的时候,奥利芙忘不了艾希那个又惊又喜的表情。洛斯提娅缓缓地点头。
「如果你是来探望病人的话,那么我觉得已经足够了,大人。」茱莉娅坐在一张简陋的木凳上,神情也略显疲惫。「我们都需要休息。」
艾希·达凡抬起她金色的脑袋,甩开浓密的金发。「我们……消耗了太多。」
公爵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扫视着她们。「我知道。」奥利芙说:「我知道你在疑惑些什么,但我也必须很严肃、真诚地告诉你,我们并没有跟你开玩笑,也没有打算偷懒。」她做出手势来配合自己的解释:「你,大人,和其他的普通人都对法师们有所偏见,认为他们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又或者是接近无所不能。但实际上,我们能做的对比于你们来说,多不了多少。先不论我们能施放什么种类的魔法,光是施放魔法就要消耗魔力,还有我们自身的精力。在法源充足的情况下还好说,但像是在刚才,在地底没有法源的时候,我们就必须靠我们随身所储存的魔力才能够施法。这种时候,两三个大魔法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你不了解过度施法的感觉,大人。就像你吃坏了肚子,又想吐又头晕,看东西还有重影。那种感觉相当难受。」
「现在我明白了。」公爵轻叹。「我虽然在之前也认为你们施展法术是有限度的,但我也没想过这个限度会这么低。我听别人对我说,厉害的法师能够一整天不停地念咒。」
「那大概是个推销自己的黑面包或者不知名炼金药的商人。」茱莉娅打趣道。「这些都是吹嘘,都是没有见过魔法人的对魔法的幻想。」艾希·达凡接着说:「如果法师真的能不间断地施法一整天,那么时代的格局将会被彻底改写。那时候,在战场上的就不会是你的骑士们,大人,而是我们,成千上万的法师在吟唱咒语。」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
「也许没有。」奥利芙否定拉维蒙的期望。「要从普通人中找出能感受、接触法源的人已经相当不易。不是我悲观,在我看来,我们人类并不太适合与魔法打交道。」
「同意。」艾希简短地说。
「不管怎么说,各位女士的能力我还是看在眼里的。你们非常出色。」
「感谢你的认同,大人。」茱莉娅站起身子,较为优雅的行了个宫廷礼。「那么,现在能让我们好好休息一阵吗?」
「我很想这么做,但可惜,似乎不行。」
「噢,我懂了。你不是来探望病人的。」
「这也是我来这里目的的一部分,达凡女士。」
「拉维蒙。」洛斯提娅·哈金斯在奥利芙的搀扶下,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大人。」她用敬语。「说说你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还是那个屏障。」
「是吗?」艾希挑眉,「它又怎样了?我们已经将它打碎了,打出了一个缺口。我不认为那堵魔法屏障还能对你们造成什么妨碍。」
「实际上,缺口被修复了。」
艾希·达凡的脸色铁青,使原本就肤色如雪的她看上去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意。「这不可能。」她摇头,金发随着晃动。「我告诉你,大人。这不可能。」
「在有媒介的情况下确实不可能。」洛斯提娅对她说。「屏障从原来的位置里移动了吗?」
「没错。在你们打出了缺口之后,屏障就开始不断地缩小。」
「果然。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将屏障上的缺口补回来。」
「但如果这样的话,」艾希·达凡翘起腿。「屏障就会变得相当脆弱。」
「它的确薄弱了不少,用攻城锤就能够攻破的程度。」
「那么,它应该不会再对你们构成威胁。」
「但是,现在那张魔法屏障已经依附到了城门上。」
场面一时间沉默下来。「你是说辛西亚之门,大人?」
「对,就是那扇大得吓人的城门。本来,面对这么巨大的城门,我们的攻城锤的效果已经微乎其微。现在再加上魔法屏障,我们进攻的脚步已经停滞不前。这几乎是最险恶的时刻,我们的士兵必须冒着从城墙上扔下来的各种石块、弓箭还有热油的情况下冒死操控攻城锤。」他故意把战况说得更惨烈些,但实际上,现场比他所知道的还要惨烈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