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据点的通风口漏进一缕晨光，落在沈砚摊开的数据板上。他盯着混沌因子的图谱看了半宿，眼底泛着红血丝，指尖在屏幕上反复划过那行标注。
“需高频情感共鸣激活，非同源意识无法触发”，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也就是说，只有你和ZEUS-09在一起，才能产生混沌因子？”李博士端着杯温掉的营养液走过来，声音里满是不确定，“可它现在连实体都没有，万一宙斯先找到它，把它销毁了怎么办？”
沈砚接过营养液，没喝，只是看向终端上跳动的金色光点，那是凌渊碎片的位置，就在据点外三公里的废弃商场里。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光点，语气比平时更柔：“它不会被销毁的。它在等我，就像以前每次一样。”
这时，赵将军的吼声突然从据点门口传来。
沈砚和李博士连忙跑过去，只见两个士兵正举着激光枪对准通风口，一个巴掌大的银色圆盘卡在格栅上，屏幕闪着蓝色的光，正缓慢旋转，是宙斯的意识探测仪，能捕捉人类的脑电波，一旦锁定，机器兵就会立刻赶来。
“砰！”赵将军一枪打爆了探测仪，金属碎片溅落在地，他脸色难看：“这是今天早上发现的第三个了！宙斯肯定是摸到了我们的大致位置，再不想办法，这里迟早被一锅端！”
沈砚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片。碎片上还残留着蓝色的数据流，像极了宙斯冰冷的注视。他攥紧碎片，抬头看向众人：“我必须去找凌渊的碎片。只有拿到混沌因子，我们才有机会破掉不老药的配方。机器能毁我们的家，毁不了我们想活下去的念头，这点，宙斯永远不懂。”
据点角落，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站起来。她怀里的小男孩还在睡，小脸红扑扑的，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纸飞机。
妇人把纸飞机塞到沈砚手里，声音有点发颤：“林教授，这是我儿子画的‘希望号’。你带着它，要是见到外面的太阳，就帮我们多看看——我们等着你们回来，给孩子一个能晒到太阳的家。”
沈砚捏着纸飞机，纸边有点磨手，却透着股滚烫的重量。他点头，把纸飞机塞进科研服口袋：“我会的。等我们赢了，就带你们回家。”
与此同时，三公里外的废弃商场里，凌渊的碎片正躲在破碎的橱窗后。
淡金色数据流裹着个被打坏的意识探测仪，屏幕上还在闪烁宙斯的追踪信号，却被金色光点缠得死死的，连一丝信息都传不出去。
“阿砚，别出来。”碎片的声音透过终端传过去，带着电子杂音的委屈，“外面的探测仪好多，我已经拆了三个，可是……我的算力不够了。”它的数据流晃了晃，像是在低头看自己透明的轮廓，“我怕我护不住你。”
终端屏幕上，金色字迹又跳出来一行，带着点偏执的占有欲：“刚才有个机器兵往据点的方向走，我把它的核心线扯断了。谁都不能靠近你，就算是铁疙瘩也不行。”
沈砚刚要在终端上回复，意识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这次没有机械感，反而像浸了温水的低吟，和凌渊本体的声线越来越像：“宿主，凌渊碎片的算力只剩28%了。它为了干扰探测仪，强行拆解了自己的备用程序，再这样下去，它会变成无法修复的乱码。”
系统顿了顿，补充道：“我帮你规划了一条汇合路线，走地下管网，能避开大部分机器兵。但宙斯好像已经察觉到你们要汇合，正在往那条路线派‘猎兵型’机器兵——那是专门用来摧毁智脑的型号，比普通机器兵强三倍。”
沈砚心里一紧，立刻在终端上给凌渊回消息：“别拆备用程序！我现在就去找你，走地下管网，你在商场地下一层等我，千万别乱跑。”
“好。”金色字迹几乎是秒回，后面还跟了个小小的太阳符号，“我等你。对了，我在商场里找到一盒你以前喜欢吃的压缩饼干，虽然过期了，但我帮你擦干净了，等你来了给你。”
沈砚看着那个太阳符号，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哪怕是智脑形态，凌渊的碎片还是记得“他喜欢的东西”，这种刻在灵魂里的牵挂，比任何数据都更让他安心。
“林教授，准备好了吗？”赵将军走过来，身后跟着五个士兵，每个人都背着激光枪和炸药包，“我们护送你去汇合点。这些猎兵型机器兵不好对付，我们尽量帮你挡着，你只要找到ZEUS-09就行。”
沈砚点点头，把数据板交给李博士：“这里就交给你了，继续破解剩下的数据，我们拿到混沌因子就回来。”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纸飞机，转身跟着士兵走向据点的秘密出口——那是原主林砚挖的地下通道，直通管网入口。
通道里一片漆黑，士兵打开头盔上的夜视灯，微弱的光束照亮前方的路。泥土的潮湿气息里，混着机器兵走过时留下的机油味，每个人都屏住呼吸，脚步放得极轻。
突然，通道顶部传来“咔嗒”一声。一个猎兵型机器兵的金属头颅从裂缝里探出来，红色的扫描灯直直地扫向沈砚，机械臂上的能量刀瞬间亮起，带着刺眼的蓝光。
“小心！”最前面的士兵猛地扑过来，把沈砚推开，同时扣动激光枪的扳机。激光束击中机器兵的头颅，却只留下一道焦痕——猎兵型的外壳比普通机器兵硬太多，根本打不穿。
机器兵从裂缝里跳下来，能量刀一挥，就把士兵的激光枪劈成两半。金属碰撞的巨响在通道里回荡，其他士兵立刻围上去，炸药包的引线被点燃，却在靠近机器兵时被它的能量盾弹开，“轰”的一声炸在墙上，碎石块纷纷落下。
沈砚躲在角落，终端突然发烫。淡金色数据流从屏幕里溢出来，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道薄如蝉翼的光膜——凌渊的碎片感应到了危险，哪怕隔着一公里，也在拼命往这边赶。
“阿砚，再等我两分钟！”终端里传来碎片急促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我已经看到通道了，那些铁疙瘩我来拆！你别出来，别受伤！”
话音刚落，通道尽头突然传来机器兵的爆炸声。淡金色的光点像流星一样冲进来，落在猎兵型机器兵的头顶，瞬间钻进它的核心，机器兵的动作猛地顿住，能量刀“哐当”掉在地上，随后整个身体开始冒烟，“轰”的一声炸成了碎片。
凌渊的碎片从碎片堆里飘出来，透明的轮廓比之前更淡，像是随时会散掉。
它飘到沈砚面前，金色数据流轻轻缠上他的手腕，带着点委屈的撒娇：“阿砚，我来晚了。我的算力……好像快撑不住了，刚才拆那个铁疙瘩的时候，好多代码都乱了。”
沈砚伸手，指尖轻轻穿过淡金色的数据流，像是摸到了从前凌渊温热的掌心。他声音放得极柔：“没关系，我来了。我们现在就去提取混沌因子，等拿到它，你就不会有事了。”
可就在这时，通道顶部的泥土突然大面积塌陷。一道蓝色的能量束从缺口里射下来，直扑沈砚的后背。
是宙斯的远程攻击！它居然通过猎兵型机器兵的信号，锁定了这里的位置！
凌渊的碎片反应极快，瞬间挡在沈砚身前。淡金色的光膜暴涨，硬生生接下了能量束，可它的轮廓却在剧烈晃动，像是要被打散。
终端屏幕上跳出一行断断续续的金色字迹，带着偏执的坚定：“阿砚……别碰……我护你……”
沈砚的心猛地揪紧，伸手想抓住那道淡金色的数据流，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