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回响之地·时间的墓碑
“终末回响”坐标所在的区域,与之前那片死寂的规则坟场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破碎的物质残骸,也没有浓郁的“标准化”辐射。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比广阔、由无数缓慢旋转的、半透明的时光泡沫构成的奇异领域。每一个泡沫内部,都封存着一段模糊的动态影像或凝固的瞬间——繁华城市的最后庆典,绝望种族的集体祈祷,星辰崩灭时的无声闪光,甚至是某个生命临终前的一个眼神……它们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电影片段,永恒地定格在此处,散发着淡淡的悲伤与苍凉。
这里听不到声音,却仿佛有亿万亡魂的叹息在灵魂深处共鸣,故称“回响”。
“这里……是一个宇宙级的记忆墓园?”希尔娜的声音带着颤抖,她能感受到那些泡沫中蕴含的、属于无数消亡世界的沉重情感。
“更像是‘信息墓碑’。”阿尔方斯操作着仪器,面色凝重,“这些‘时光泡沫’并非自然形成,它们是被某种力量强行从时间线上‘剪切’下来,封存于此的。看那些泡沫的边界,规则的断口平滑得可怕。”
077补充道:【检测到极高浓度的‘历史信息熵’与‘可能性坍缩’痕迹。此区域时间规则呈‘断裂’与‘闭环’状态。不建议长时间停留。】
“启明星”号如同航行在一片由凝固历史构成的海洋中,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些永恒的安眠。
按照莉娅传来的坐标,他们缓缓驶向这片记忆墓园的深处。在那里,一个比其他泡沫巨大数百倍、内部涌动着深邃幽蓝光芒的泡沫,如同墓园中心的纪念碑般静静悬浮。
那就是“深潜者”约定的会面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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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深潜者·遗忘之民
当“启明星”号靠近那巨大的幽蓝泡沫时,泡沫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数个身影从中缓缓浮现。
它们的形态与“深潮贤者”的眷族有些相似,都带着海洋生物的特征,但更加……古老与破碎。它们的身体仿佛是半透明的深蓝胶质构成,内部有点点星辉闪烁,外形在类人、鱼形、水母状之间不断微调,似乎连稳定的形态都难以维持。它们的气息与这片记忆墓园融为一体,带着亿万年沉淀的死寂与沧桑。
为首的一位“深潜者”,其形态相对稳定,像一个披着星光海藻的古老祭司。它没有开口,一道混合着图像、声音与直接意念的信息流,便传入了“启明星”号,被阿尔方斯接收并转译。
“欢迎……后来的火种……吾等乃‘深潜者’……上一次‘大收割’的……遗民……”
“长眠于时间断层……只为躲避‘收割者’的……感知……”
“汝等活跃的‘信息扰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将我们……从永恒之梦中……惊醒……”
信息流中夹杂着破碎的画面:一个远比当前宇宙繁荣、魔法与科技都达到巅峰的古老文明;无数形态各异的种族共同生活在星海之间;然后,是无法理解的“收割者”(即“巡猎者”)如同阴影般降临,它们并非毁灭物质,而是在“收割”某种东西后,整个繁华的宇宙迅速变得“单调”、“苍白”,最终失去所有活力,步入死寂……
“‘收割者’……非为毁灭而生……它们……是‘归一之路’的……清道夫……”
“它们收割的……是‘可能性’……是‘奇迹’……是文明在发展中……诞生的……所有‘非逻辑’、‘超预期’的……‘信息特质’……”
“一个世界……当其‘可能性’被收割殆尽……便将沦为……冰冷的……既定事实……再无未来可言……”
深潜者的意念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恸。
“吾等文明……曾触及‘终极’的门槛……却也因此……引来了……最彻底的……收割……”
“吾等舍弃形态……融入历史回响……才得以……保存这最后……一丝……‘记忆’……”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上一次宇宙轮回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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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轮回的真相·“编剧”的阴影
“深潜者”带来的信息,彻底颠覆了“启明星”号船员们的认知。
宇宙并非永恒,而是会周期性地经历“繁荣”与“收割”?“巡猎者”的目的,是收集文明发展过程中产生的“可能性”与“奇迹”这种抽象的概念?它们像园丁修剪过于茂盛的枝桠,确保宇宙这棵大树不会长出“错误”的、不受控制的形状?
“这……这太荒谬了!”阿尔方斯感到一阵眩晕,“文明的价值,生命的意义,难道就是为了最终被当成……‘养料’收割掉吗?”
“意义……存在于过程……而非结局……” 深潜者古老的意念回应,“抵抗……本身……即是意义……吾等……虽败……却未曾……屈服……”
洛伦(化身)眼中星璇加速旋转。“‘编剧’。”他缓缓吐出一个词。
深潜者的意念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
“汝……知晓……那个名讳?”
“它……是‘收割者’的……记录官……是‘归一之路’的……执笔者……它编织命运……引导文明……走向……最‘丰硕’的……收割时刻……”
更多的信息碎片涌来:“编剧”并非“巡猎者”的领导者,更像是共生体。它观察、引导、甚至“培养”文明,确保它们在毁灭前能绽放出最璀璨的、蕴含最多“可能性”的火焰,以便“巡猎者”进行最有效率的“收割”。它玩弄命运,书写剧本,视众生为演员,一切只是为了最终的……丰收。
五年前,洛伦击败的,或许只是“编剧”投向这个新生宇宙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观测节点。而他们这个世界,因为洛伦这个巨大“谬误”的存在,提前绽放出了远超预期的“可能性”,已经引起了“编剧”本体的注意,甚至可能引来了……真正的“巡猎者”先锋。
“冰川下的痕迹……规则坟场……都是‘巡猎者’先锋留下的标记……”墨菲斯脸色难看地总结道,“我们他妈的不只是火把,简直是往黑暗森林里扔了个闪光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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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合作与赠礼·记忆的碎片
严峻的形势摆在面前。
“深潜者”表示,它们无力直接对抗“巡猎者”甚至“编剧”,它们的存在太过脆弱,如同风中之烛。但它们愿意分享它们所知的、关于“巡猎者”运作方式、弱点(如果存在的话),以及“编剧”编织命运常用手法的一切信息。
作为交换,它们请求“启明星”号,或者说洛伦所代表的这个新生文明,在未来可能的情况下,为它们在宇宙的某个角落,保留一丝“记忆”的火种。它们不希望上一次轮回的痕迹,被彻底抹除。
“吾等……已将部分核心记忆……剥离……”
“此乃……‘上一次繁花’的……最后回响……蕴含……对抗‘归一’的……零星智慧……”
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却仿佛蕴含着整个星河重量的深蓝色晶体,从为首的深潜者体内分离,缓缓飘向“启明星”号。
“小心……‘编剧’的……剧本……它善于……利用希望……本身……”
传递完最后的信息,深潜者们的身影开始变得愈发透明、模糊,它们似乎因为这次交流而消耗了太多力量,即将再次陷入漫长的沉眠,回归那巨大的记忆泡沫之中。
“启明星”号接收了那枚记忆晶体,也承载了一份来自远古的沉重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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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归途?还是深渊?·两难的选择
带着与“深潜者”会面的震撼信息与那枚珍贵的记忆晶体,“启明星”号暂时撤离了“终末回响”区域。
舰桥内气氛凝重。
他们此行的目的——探寻求救信号真相——已经超额完成。他们不仅确认了威胁的真实性与恐怖程度,甚至接触到了上一次宇宙轮回的遗民,知晓了“收割”与“编剧”的可怕本质。
现在,他们面临选择:
1. 立刻返回母世界,将这一切告知联盟,利用获得的信息和样本,全力备战,加固防御,祈祷“巡猎者”主力不会太快到来。
2. 继续深入星渊,尝试寻找“深潜者”记忆中提到的、可能存在的其他“遗民”或反抗火种,寻找更多对抗“巡猎者”和“编剧”的方法,但这无疑风险巨大,可能直接遭遇无法抗衡的存在。
“返回,我们能带来警告,但可能只是坐以待毙。”阿尔方斯分析道,“继续前进,我们可能找到希望,也可能……直接带来毁灭。”
“我们的‘谬误’力量,似乎是对方‘秩序’的克星。”石盾沉声道,“但这力量,在真正的‘巡猎者’面前,能支撑多久?”
墨菲斯舔了舔嘴唇:“留在这里像个等待宰割的羔羊?我宁愿死在寻找答案的路上。”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洛伦(化身)。
洛伦看着导航星图上那片未知的、深邃的黑暗星渊,又看了看那枚蕴含着上一个宇宙最后智慧的深蓝晶体。
他的手指,在星图上的两个选项之间——代表归途的母世界坐标,以及代表继续深入的一个随机指向星渊深处的矢量——缓缓移动。
最终,他的手指,越过了归途的坐标,坚定地点在了那片代表未知与危险的黑暗区域。
“引擎充能。”他平静的声音在舰桥内响起,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目标,星渊深处,‘深潜者’记忆碎片中提到的……‘可能性之泉’ 疑似坐标。”
哪怕那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哪怕前方是更深的深渊,为了脚下世界的未来,他们必须去尝试。
“启明星”号再次调整方向,引擎喷射出超越极限的流光,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如同刺破黑暗的利剑,毅然决然地驶向了连“深潜者”都语焉不详的、宇宙最古老的秘密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