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喧嚣与繁琐终于过去,摄政王府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却又与往日截然不同。
府中多了一位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连带着空气都仿佛变得鲜活、甜腻了几分。
新婚翌日,按规矩需入宫谢恩。
姜宝宝难得起了个大早,任由丫鬟们为她梳妆打扮。
她如今已是宸月郡主、摄政王妃,品级尊贵,妆容衣饰自然比做姑娘时更为庄重华丽。
只是当她想如往常般挑选一支活泼些的珠花时,却被嬷嬷委婉提醒,需佩戴更为稳重的凤钗。
她看着镜中那个云鬓高耸、珠翠环绕、眉宇间不自觉带上一丝威仪的陌生自己,微微蹙了蹙眉。
“不喜欢?”
墨千尘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他已穿戴整齐,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只是腰间的玉佩换成了与她凤钗配套的龙纹佩。
姜宝宝转过头,有些委屈地指了指头上那支沉甸甸的金凤步摇。
“太重了,走路都叮当响,一点也不自在。”
墨千尘走到她身后,看着镜中并立的两人。
他的小妻子华服盛装,明艳不可方物,只是那撅起的小嘴泄露了她的小情绪。
他伸手,轻轻取下那支过于庄重的凤钗,递还给旁边的丫鬟。
然后从妆匣中拣出他送的那支白玉兰簪,动作轻柔地簪入她发间。
“如此便好。”
他端详了一下,淡淡道。
“可是入宫这样,会不会不合规矩?”
姜宝宝摸了摸那支温润的玉簪,心里欢喜,却又有些担心。
“本王便是规矩。”
墨千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牵起她的手。
“走吧。”
姜宝宝立刻眉开眼笑,乖乖被他牵着往外走。
果然,有帅叔叔在,什么规矩都可以靠边站。
皇宫,太极殿。
帝后端坐于上,接受了新婚夫妇的叩拜,当然是真的拜是不可能的,摄政王可是帝国的战神,享有这份殊荣。
话说当年要不是摄政王不愿意当皇帝,否则也轮不到墨子瑞坐上那个位置。
皇后拉着姜宝宝的手,说了好些体己话,赏赐了无数珍宝。
皇帝墨子瑞更是笑容满面,对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皇婶”颇为客气。
整个过程中,墨千尘始终站在姜宝宝身侧。
虽言语不多,但那无声的维护与纵容,却让帝后乃至周围侍奉的宫人都看得分明。
这位摄政王,是真将这位小王妃放在了心尖上疼宠。
回府的马车上,姜宝宝靠着墨千尘,把玩着皇后赏赐的一串东海明珠,叽叽喳喳地说着宫里的见闻。
“皇后娘娘人真好,还说以后让我常进宫陪她说说话呢。”
“陛下看起来有点怕你哦,帅叔叔?”
“宫里点心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甜了,没王府的好吃。”
墨千尘闭目养神,听着她清脆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偶尔“嗯”一声作为回应。
阳光透过车帘缝隙洒在她兴奋的小脸上,那支白玉兰簪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忽然觉得,这样听着她唠叨,似乎比批阅奏折更令人心境平和。
新婚生活,对于姜宝宝而言,最大的变化并非身份,而是起床时间。
摄政王殿下自律至极,无论前夜“忙”到多晚。
翌日总是准时起身,练剑、用膳、上朝或处理政务,雷打不动。
而姜宝宝,则是能赖床绝不早起的主儿。
这日清晨,墨千尘练完剑,沐浴更衣完毕,回到主院寝殿。
便看到他的小王妃依旧裹着锦被,睡得香甜,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呼吸均匀。
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姜宝宝不满地嘤咛一声,挥开他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该起了。”墨千尘低声道。
“唔……不要……困……”
姜宝宝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含糊不清。
墨千尘看着她这副赖床的小模样,与昨日在宫中那个端庄持重的摄政王妃判若两人,眼底不禁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他俯下身,连人带被子将她捞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早膳备好了,有你爱吃的蟹黄汤包。”
听到吃的,姜宝宝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睡意朦胧地看着他。
“真的?”
“嗯。”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哼哼唧唧起来,由着他像照顾大型娃娃般,给她擦脸、漱口、更衣。
整个过程眼睛都半闭着,全靠在他身上。
直到坐在膳桌前,闻到食物的香气,她才真正清醒过来。
看着满桌精致的早点,立刻将起床气抛到了九霄云外。
“哇!真的是蟹黄汤包。”
她夹起一个,小心翼翼地咬开,鲜美的汤汁瞬间在口中爆开,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墨千尘看着她吃得香甜,自己也比平日多用了一些。
当然,新婚生活也并非全是温馨。
偶尔,也会有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小摩擦”。
这日,姜宝宝闲来无事,又在书房“骚扰”墨千尘。
她见书案上放着一方新得的、触手生凉的寒玉镇纸,甚是喜欢,拿在手里把玩。
“帅叔叔,这个好凉快。给我放栖梧苑好不好?夏天用来冰果子肯定不错。”
那方寒玉镇纸乃是极北之地进贡的珍品,价值连城,且对墨千尘调理内息有辅助之效。
墨千尘头也未抬。
“不可。”
“为什么嘛?”
姜宝宝凑过去,抱着他的胳膊摇晃。
“就给我嘛,我又不弄坏它。”
“此物于本王有用。”
墨千尘语气平淡,却不容商量。
姜宝宝小嘴一瘪,松开手,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墨千尘等了片刻,不见她动静,抬眼看去,只见那小丫头肩膀微微抽动,竟像是在哭?
他眉头微蹙,放下笔。
“怎么了?”
姜宝宝不回头,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你以前什么都给我的现在成了亲,就小气了连块破石头都舍不得。”
墨千尘:“……”
他何时变得小气了?
库房钥匙、地契房契,但凡她多看两眼的,哪样不是直接送到她面前?
这寒玉镇纸确实于他练功有益,且性质阴寒,并不适合她把玩。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果然看到她眼圈红红,虽然多半是装出来的,但那委屈的模样还是让他心头一软。
他叹了口气,将她拉入怀中。
“并非舍不得,此玉性寒,你体质不宜久触,你若喜欢凉玉,库房里还有几块温润的,随你挑选。”
姜宝宝其实也并非真想要那镇纸,只是习惯性地想试探他的底线。
见他耐心解释,心里那点小别扭立刻烟消云散。
她顺势靠在他怀里,嘟囔道。
“那好吧,我要库房里最大的那块!”
“好。”
墨千尘应下,低头看着她得逞后微微翘起的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越来越拿她没办法。
夜幕降临,红烛高燃。
寝殿内,姜宝宝穿着柔软的寝衣,趴在床上,晃着白皙的小腿,看着正在灯下看书的墨千尘。
烛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神情专注而冷峻。
她看了半晌,忽然爬起来,蹭到他身边,抽走他手中的书。
墨千尘抬眸看她。
姜宝宝跪坐在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羞涩和大胆。
“帅叔叔,我们已经成亲了,你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总不能一辈子叫“帅叔叔”吧?
墨千尘微微一怔,看着眼前这张娇艳欲滴的小脸,烛光下,她眼中仿佛盛满了星辰。
他沉默片刻,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亲昵。
“那,夫人?”
这两个字如同羽毛,轻轻搔过姜宝宝的心尖,让她浑身一颤,脸颊瞬间爆红。
她猛地扑进他怀里,把发烫的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带着无限欢喜地“嗯”了一声。
墨千尘搂住怀中温香软玉,感受着她加速的心跳。
冷硬的唇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清晰而温柔的弧度。
红罗帐暖,春宵苦短。
窗外月色朦胧,窗内温情缱绻。
这新婚燕尔的日子,便在这样时而温馨、时而搞笑、时而甜蜜的琐碎中,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