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活着,亲手把这面镜子插进他眼眶里。
可怎么活?
千机散专克内功,我练了十年的云门心法,现在连一丝热气都提不起来。心脉像被冰针穿刺,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撕裂的剧痛。再过半个时辰,我就真成一具尸体了。
守卫随时会进来验尸。
我得自救。
我低头,看见自己嘴角渗出的黑血,已经凝成一块。我用指甲抠下来一点,悄悄塞进嘴里。
苦。
腥。
还有一股熟悉的草药味——疫骨草。
我瞳孔骤缩。
疫骨草!瘟疫药方里的主药!这毒里居然掺了疫骨草和断脉藤!陆啸天不仅用百姓试毒,还把毒药反过来用在我身上!
他是在告诉我:你查的案子,就是我干的。你越查,死得越快。
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疯子也有破绽。
疫骨草性寒,断脉藤锁经,但两者相克——寒极生热,只要找到引子,就能逼出毒性。可我现在内力全无,拿什么引?
等等……
我忽然想起什么,手哆嗦着伸进怀里,摸到一块温润的东西。
同心玉。
叶知秋给我的那块玉。
雨夜破庙,他满身是血,被仇家追杀,我救了他。他痊愈那晚,把这块玉塞进我手里,说:“此玉护心,若你遇险,它会替我守你。”
我当时只当是书生情话,没当真。
可现在,玉贴在我心口,竟真的在发烫。
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经脉缓缓流进心口,像冰天雪地里的一小簇火苗,虽然微弱,却让我冻僵的心脉重新跳了一下。
“叶知秋……”我闭上眼,低语,“你救了我一命。”
记忆闪回那个雨夜。
他自称“秋生”,可我在给他施针时,他脱口说出一句“隐世叶家禁术,以血引气”——那是叶家不传之秘,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他没骗我。
他真的在守我。
可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
暖流只能续命,不能解毒。我得想办法脱身。
假死。
只有假死,才能骗过陆啸天。
云门有秘术,金针封七处死穴,可让人心跳暂停,气息全无,如真死一般。但风险极大——针偏一分,就是真死。
而我现在,手指抖得连针都捏不住。
怎么办?
我咬紧牙,舌尖又是一阵剧痛。血腥味弥漫开来,脑子却异常清醒。
藏在牙槽里的薄刃。
三年前,我从云门废墟里捡到的,一片比指甲还薄的刀刃,一直藏在后槽牙里,以防万一。
我用舌头顶了顶,薄刃滑出来,卡在齿间。
我猛地一咬。
“咔。”
薄刃断裂,尖锐的碎片割开我指尖。
血涌出来,温热黏腻。
我颤抖着从发髻里抽出一根金针——那是我最后的保命符,针尾刻着一个小小的“云”字。
以血为润滑。
我深吸一口气,把金针抵在膻中穴上。
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剧痛像闪电劈进胸腔。我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娘……”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看我如何活下来。”
第二针,神阙。
第三针,气海。
每一针下去,都像在自己身上剜肉。冷汗混着血往下淌,滴在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第四针,关元。
第五针,中极。
手指越来越抖,视线越来越模糊。我知道,同心玉的效力快到头了。
第六针,曲骨。
心脉又开始冻结,呼吸像被铁钳夹住。
最后一针,会阴。
这是死穴中的死穴,稍有不慎,神仙难救。
我闭上眼,回忆娘教我施针时的样子。她手稳如磐石,眼神温柔又坚定。
“凌云,针是救人,也是杀人。心要静,手要准,意要狠。”
意要狠。
对,就是狠。
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
我猛地睁开眼,金针狠狠刺下!
“呃——!”
一声闷哼从喉咙里挤出来,我全身抽搐,像被雷劈中。心口那点暖流彻底断了,四肢瞬间冰冷,意识开始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