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啸天的目光如鹰隼般牢牢锁定了我,带着审视、算计,还有一丝猫捉老鼠般的玩味。他知道我一定会来——不是为救百姓,就是为救秦啸。而我要做的,不是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是让他相信:姜凌云已彻底崩溃,走投无路,只能任他摆布。
我停下脚步,站在朝阳门广场中央,阳光刺眼,人群屏息。我抬手,似在遮光,又似在擦拭并不存在的泪水。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刻意压得沙哑而破碎,带着濒临崩溃的哭腔:
“陆啸天……你赢了……”
话音未落,我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布条——那是之前咬破嘴时用的衣襟,我早已用朱砂混着秦啸的旧血(从他被拖走时滴落的痕迹中收集)伪造出模糊字迹,远看如“走”字残痕,近看却似血书遗言。
我双手捧着它,仿佛捧着最后的尊严,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猛地用力——
“刺啦——!”
布条应声撕裂,被我狠狠掷于地上,如同丢弃最肮脏的背叛。
“他的命……我不要了!这京城百姓的命……我也管不了了!”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飞云镜我给你!把解药拿出来!救他们!放我一条生路!”
人群哗然。有人骂我无情,有人叹我可怜,更多人则死死盯着我下一步动作——那面传说中的云门至宝,飞云镜!
我颤抖着从袖中暗袋取出一面镜子——那是我连夜命小乞丐寻访京城最顶尖的铜匠,以青铜为胎、云母为面,照着飞云镜纹路一比一仿制的赝品。重量、光泽、云纹走向,皆几可乱真。唯有内里无灵,无血引共鸣,无秘藏地图。
我做出万分不舍、却又不得不为之的痛苦状,手臂颤抖,运起一丝内力(实则控制力道),将假镜狠狠抛向城楼!
“拿去吧——!!”
镜子划出一道弧线,直奔陆啸天而去。
他眼神一凝,并未亲接,而是示意身旁一名心腹高手凌空擒拿。
可就在那高手指尖即将触到镜缘的刹那——
“啪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彻全场!
假镜竟在半空脱手,重重砸在城楼青石板上,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却无一丝灵韵。
人群惊呼如潮!
“飞云镜碎了?!”
“云门至宝就这么毁了?!”
“完了……全完了……”
陆啸天脸色骤然阴沉如铁。他死死盯着那堆碎片,眼中惊疑不定——飞云镜乃云门千年圣物,材质非凡,怎会如此轻易碎裂?是姜凌云动了手脚?还是这根本就是假货?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射向我。
我则适时露出一个崩溃般的表情,踉跄后退,指着碎片,似哭似笑:“碎了……哈哈……碎了也好……都结束了……解药!解药呢?!”
我的表演精准而狠绝:
撕血书——示我弃友;
抛假镜——示我交宝;
镜碎失控——示我力竭;
索解药——示我惜命。
一套连环戏,将“绝望弃义、贪生怕死、彻底屈服”的假象,深深烙进每一个目击者心中。
陆啸天纵然多疑,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对“飞云镜已毁”的既成事实,面对我这副不堪一击的模样,他心中的疑虑被暂时压制。他更愤怒于镜碎——若真镜已毁,他多年筹谋将化为泡影;若为假镜,姜凌云必有后手。但此刻,他必须维持“守信盟主”的人设。
他冷哼一声,拂袖道:“抬解药!分发全城!”
几名兵丁立刻将几箱“解药”抬至城楼边缘,做出准备分发的姿态——当然,这些药仍是毒药,他绝不会真救百姓。但他需要这场面,来巩固民心,来坐实我“交镜求生”的罪名。
就在这人群因“解药”出现而骚动、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我迅速隐没回人流之中,如同一滴水融入大海。
第一步,成了。
秦啸暂时无性命之忧(若他还活着),百姓也暂免毒药之灾,而陆啸天,已被我引入第一重迷局。
但我知道,这远远不够。
他很快会命人查验碎片,发现材质为铜非玉,纹路虽似却无血引共鸣——假镜之局,撑不过半日。
我必须给他一个更大的诱饵,一个让他无法抗拒、必须亲自追来的理由。
回到暗巷,我立刻唤来石头:“去,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姜凌云悲愤之下,已逃往云门祖地,欲以残镜碎片,启动‘镜影乾坤’大阵,将陆啸天所有罪证公之于众!若阵成,全城皆可见其通敌卖国之实!”
云门祖地,是他罪行开始之地,也是他最恐惧被揭穿之处。
“镜影乾坤”之名,足以让他寝食难安。
而“罪证公之于众”,更是他最怕的结局。
他若不来,罪证曝光,他身败名裂;
他若来,便踏入我以血为引、以命为饵的——
最终杀局。
风起云涌,
朝阳门只是序幕。
真正的清算,
将在云门祖地,
血火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