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丸化开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吞下的不是救命的良药,而是烧红的烙铁,是沸腾的岩浆!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热洪流从丹田猛地炸开,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狠狠冲向我早已干涸龟裂的经脉!这不是润物细无声的滋养,这是山洪暴发,是烈火燎原!
“呃啊——!”
我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弓起,又因为左肩碎裂的剧痛而剧烈颤抖,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下去。眼前不再是漆黑,而是赤红一片,仿佛有血色的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视野里的一切都扭曲、变形。
痛!太痛了!
经脉被强行撑开、撕裂的痛!
骨骼被霸道药力冲击、仿佛要碾成齑粉的痛!
五脏六腑都被放在烈火上灼烧的痛!
这“续脉散”,简直比陆啸天的千机散更毒!顾清风那个傻子,他到底用了多少心头血?他是把他自己的命,生生炼进了这颗药里!
意识在无边无际的痛楚海洋中沉浮,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几乎要将我彻底拍散。昏过去吧,只要昏过去,就感觉不到这炼狱般的折磨了……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诱惑着。
不!不能昏!
我猛地抬起头,视线因为剧痛和血泪而模糊,但我死死盯住了几丈外那个恶魔的身影——陆啸天!他正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看着我在痛苦中挣扎。
门口,秦啸的怒吼和兵刃碰撞声依旧激烈,他肩头那支箭还在,每一次挥刀,都有更多的鲜血从他伤口涌出。旁边,叶知秋背对着我,身体微微颤抖,咬着手臂,指尖血肉模糊,依旧在与那沉默的机关搏命。通风口那里,顾清风的声音已经消失,生死不明……
他们都在为我拼命!我怎么能倒在这里!
咬碎银牙!以痛制痛!
我猛地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尖上!比刚才咬破施咒时更狠,更绝!
一股尖锐至极、清晰无比的剧痛,如同冰锥般刺入我几乎被灼热淹没的大脑!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混合着舌尖被咬碎的血肉。
但这股极致的、自找的疼痛,竟然真的像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那焚经灼骨的灼热感,让我涣散的意识强行凝聚起来!
我借着这股狠劲,低吼出声,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泣血的决绝:
“娘……你在天有灵……看着!借女儿这条命……今日,必杀此贼!为云门!为您——报仇雪恨!”
吼出这句话,仿佛将所有的痛苦和恐惧都宣泄了出去。那狂暴的药力依旧在体内奔腾肆虐,但我的意志,重新成为了这具身体的主宰!我能感觉到,一股全新的、带着灼痛气息的内力,正从丹田深处疯狂滋生,虽然让经脉痛苦不堪,却真实地流淌向四肢百骸!
力量!久违的力量感正在回归!
我猛地站直了身体,尽管左肩依旧塌陷,浑身浴血,但我的眼神,已经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剑,冰冷、锐利,死死锁定了陆啸天。
陆啸天脸上的戏谑笑容微微收敛,显然察觉到了我气息的变化。但他依旧自负,负手而立,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
“啧啧,垂死挣扎的样子,真是可怜。”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毒的穿透力,试图再次瓦解我的意志,“姜凌云,你不会真以为,凭这点旁门左道激发出来的力气,就能奈何得了我吧?”
他向前踱了一步,气势逼人:
“别忘了,你的命,当年是我手下留情,才得以苟活!你就像我棋盘上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我留着你,不过是觉得还有点趣味。如今,你这颗棋子,也该废了。”
“棋子?”我直视着他那双充满算计和虚伪的眼睛,体内奔腾的药力让我的声音都带着一丝灼热的气息,但我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盘,“陆啸天,你留我命,不是因为你仁慈,更不是因为什么趣味!”
我抬起手,指向那依旧在投射着他罪证的飞云镜光影,指向门口血战的秦啸,指向沉默解局的叶知秋,指向那无声的通风口:
“你留我命,是因为你怕!”
“你怕我母亲临死前的诅咒!你怕云门血脉未绝,终成你的心腹大患!你怕你苦心经营几十年、道貌岸然的假面,有朝一日会被你亲手‘放过’的孤女撕得粉碎!”
我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积压了十年的血海深仇:
“你看着我一次次从你的杀局中逃脱,看着我从边关到金陵,从京城到这祖地,一步步揭开你的伪装,你是不是夜不能寐?你是不是后悔当年没有亲自补上一刀?!”
“你留我命,不是施舍,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和恐惧!你怕我!陆啸天,你从骨子里,就怕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能毁掉你精心谋划的一生!”
这番话,仿佛戳中了陆啸天内心最隐秘、最不愿承认的角落。他脸上的从容终于维持不住了,肌肉扭曲起来,眼神中爆发出羞恼成怒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