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渝眼睛一亮,趁叶青田换气的间隙,突然喊道:“老太爷!我有东西能让您看清楚东西!”
老太爷正皱着眉看着混乱的场面,闻言愣了一下:“哦?什么东西?”
叶知渝急忙从口袋里摸出一副小巧的老花镜——那是哆啦A梦刚传送过来的,镜框是温润的木质,镜片透亮。
她忍着疼,快步走到老太爷面前,双手递过去:“老太爷,这是‘老花镜’,您戴上试试,看东西能清楚些。”
老太爷半信半疑地接过,戴上后,先是看了看手里的茶杯,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瓷片,眼睛一下子亮了:“哎?还真清楚了!刚才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现在连茶杯上的花纹都能看清了!”
他又抬眼看向叶知渝,见她胳膊上有红印,语气缓和下来,“丫头,刚才是怎么回事?你这身上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被狗撵了吗?”
老太爷眼神不好,刚才根本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就看见两个人影在大厅里跑酷。而且这个老人有着很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恐怕叶知渝的名字他都记不住。
老太爷得到了老花镜,非常的开心,挥了挥手说。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弄那么多鸡飞狗跳的事情干嘛?”
叶青田手里的木棍僵在半空,也不敢再打了。叶青峰见状,连忙说道:“父亲,既然是误会,就算了。知渝能想到给您送老花镜,也是一片孝心。”
老太爷点点头,笑着拍了拍叶知渝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这老花镜祖父很喜欢,比什么寿礼都好。”
叶知渝松了口气,后背的疼痛好像都轻了些,心里默默对哆啦A梦说:谢了,伙计。
寿宴重新恢复了热闹,仆役们收拾好碎片和桌子,菜肴重新端了上来。叶知渝站在苗氏身边,看着满院的欢声笑语,终于露出了一丝安心的笑容——这场危机,总算过去了。
夜色如墨,泼洒在孟州城的青砖黛瓦上。叶青峰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案上的青瓷茶具泛着冷光,与屋内凝重的气氛相得益彰。
叶青峰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目光扫过身旁的两个弟弟。叶青田搓着双手,眼神躲闪;叶青福则腰背挺直,却难掩眼底的紧张。忙碌了一天的疲惫被无形的压力驱散,两人都屏息等着大哥开口。
“我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
叶青峰的声音低沉,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寂静,“当今圣上龙体欠佳,一日不如一日,想来过不了多久,就是新皇登基的日子。咱们头上的天,马上就要换了。”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严肃:“现在正是朝野动荡的时候,这段时间,你们要老实本分,千万不能做过格的事,以免被人抓到把柄。”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骤然锁定叶青田,凌厉如刀:“老二,尤其是你。你在安平县仗着我的势力,胡作非为,欺行霸市,还侵吞良田。告你的状子,都递到我这里来了。”
叶青田被这目光吓得一哆嗦,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慌忙起身,躬身道:“大哥说的是,大哥教训的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旁的叶青福见状,急忙起身打圆场:“大哥,咱们兄弟能在孟州有这般光景,全靠大哥您撑着。没有大哥,就没有咱们叶家的今天。我们兄弟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您多多提点。”
叶青峰叹了口气,靠向椅背,神色复杂:“现在孟州城的局势,也是风云变幻。知府孙大人是肃王一党,如今太子新亡,肃王就是继承皇位的第一人选,孙大人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可我素来与他意见不和,一旦新皇登基,他肯定要找我的把柄。这就是我反复叮嘱你们的原因。”
叶青田和叶青福互相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忌惮,随即一同重重点头。
叶青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缓解了些许紧绷的情绪。他话锋一转:“不说这些了。老二,我记得叶知渝以前不是个傻子吗?怎么突然就好了?”
叶青田闻言,连忙回话:“大哥,据那丫头自己说,是遇到了一个神仙,她的病就这么自然好了。”
叶青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叶青福:“老三,你二哥说的话,你信吗?”
叶青福也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精明:“大哥,二哥这个说法我可不信。但不管怎么样,这个丫头现在能给咱们赚钱,咱们就不能放过她,必须把她牢牢抓在手里。”
叶青峰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我也听说了,那丫头发明了一种叫奶茶的东西,这几天给你赚了不少钱。你可得把这事盯紧了,牢牢抓在手里。还有,今天她掏出来的那个叫老花镜的东西,我的几个同僚见了,也想得到。你要督促她多做几副。”
他又看向叶青田,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老二,这段时间你对她好一些,别动不动就非打即骂。这丫头心情好了,自然能给咱们叶家赚更多的钱。”
烛火跳动,映着三人各怀心思的脸庞。他们没人想起,此刻被当作“赚钱工具”的叶知渝,正蜷缩在卧房的床上,听着远处的风声,不知自己未来的命运,已被这夜谈的话语牢牢捆绑,沦为了叶家在动荡时局中,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阳春三月的孟州城,暖风拂过街巷,最终停在翠微湖畔。湖面像被揉碎的碧玉,波光粼粼地映着蓝天,岸边的垂柳垂下万千绿丝绦,风一吹,枝条便轻拂水面,搅得满湖春光晃荡。
湖边的草地早换了新颜,嫩绿色的草尖顶着露珠,混着迎春、桃花的香气漫在空气里。桃花开得最盛,粉白的花瓣缀满枝头,风过时簌簌落下,有的飘进湖里,随波漾成小小的花船。
青年男女们三三两两散在湖畔,衣袂飘飘沾着花香。姑娘们提着绣篮,蹲在草丛里摘刚冒头的荠菜,或是捡落在地上的桃花瓣,偶尔凑在一起说笑,声音像春日的溪水般清亮。
小伙子们则更热闹些,有的在湖边放风筝,五彩的风筝乘着风往天上飞,线轴在手里转得飞快;有的则比赛打水漂,石子贴着湖面跳得老远,溅起一串细碎的水花,引得旁人阵阵喝彩。
有对年轻男女并肩走在柳荫下,男生手里拿着枝刚折的桃花,轻轻递到女生面前,女生脸颊微红,接过花别在发间,两人相视而笑,身影落在柔软的草地上,与满湖春光融成了一幅温柔的画。
湖边的笑声、说话声、风筝线的嗡嗡声混在一起,伴着风吹柳叶的轻响,成了孟州春日里最鲜活的调子。
阳春三月的翠微湖,仍是一派令人心醉的春光。
暖风裹着桃花的甜香,吹得湖面泛起细碎的金波,柳枝如绿帘垂落,偶尔有花瓣飘进水里,顺着涟漪慢悠悠地荡向远方。
岸边的草地软得像绒毯,沾着晨露的荠菜探头探脑,引得蝴蝶在花丛间翩跹飞舞,每一处景致都让人旷神怡。
叶知渝跟在叶家众人身后,揉着发酸的手腕,心里还惦记着前几日熬煮奶茶时酸痛的肩背。
若不是制作奶茶的原料短缺,叶青福给了她一天假,又恰逢叶为贤提议带弟弟妹妹们来湖边踏春,她本想窝在家里好好歇着。
可一想到这是寻找弟弟王骁的好机会,她还是咬着牙来了——说不定弟弟就在这来往的人群里呢?
走在最前头的叶为贤,身着青色长衫,言谈举止间满是长者之风。他二十五岁,妻子抱着年幼的孩子跟在身旁,不时回头叮嘱弟妹们慢些走,别摔着。
叶知渝落在队伍末尾,目光却一刻不停地扫过湖边的每一个人:挑着担子的货郎、嬉笑打闹的孩童、并肩而行的夫妇,甚至路边摇着尾巴的流浪狗,她都不肯放过。
万一……万一王骁遭遇变故,变成了一只狗呢?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用力摇了摇头,又把目光投向了新的路人。
众人玩了半晌,放风筝的累了,摘花瓣的也收了手,便在湖边的草地上席地而坐。
叶为贤看着大家闲坐无事,忽然来了兴致,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玉佩:“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做个游戏——就着这翠微湖的春景,现场作诗一首。谁做得好,这枚玉佩就归谁。”
玉佩莹润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弟弟妹妹们顿时来了兴趣,纷纷踊跃参与,却又一致要求叶为贤不能加入:“大哥可是咱们孟州出了名的才子,你要是参与了,咱们哪还有机会赢?”
叶为贤笑着应允,把玉佩放在一旁的石头上,当作奖品。
叶知渝却没心思凑这个热闹,她的目光仍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梭,连路过的老妇人牵着的小孙女都仔细打量了一番,盼着能从中找到半点与王骁相关的痕迹。就在她看得入神时,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大姐,该你作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