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的鸡叫第三遍时,周诗雨被手机震动吵醒。窗外的稻田刚浸在晨光里,王奕的短信跳出来:“楼下后备箱,奶奶给你装了二十斤新米,还有她腌的酸豆角,记得带走。
她披衣下楼时,正看见王奕蹲在后备箱前,把竹篮里的酸枣往纸箱里塞。晨光顺着他的发梢滑下来,落在他手背上。那里还留着帮奶奶劈柴时磨出的红痕。“醒了?”他抬头笑,眼角的细纹里还沾着点庄园的露水,“经纪人刚发消息,凤凰古城旅游局的人凌晨就来电话,说想请我们拍《山河颂》的旅游推广mV,下午的机票。”
周诗雨靠在车门上,看着他把最后一罐酸豆角塞进缝隙。后备箱里挤得满满当当:爷爷种的冬瓜、奶奶纳的布鞋、还有那把王奕给她扎针用的银质毫针。“这哪是去工作,”她笑出声,“简直是搬家。”
王奕“啪”地关上后备箱,转身时突然往她嘴里塞了颗酸枣。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时,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奶奶说‘带着家当走,到哪都踏实’。再说了,你胃不好,总吃外面的菜哪行?”他指尖划过她的下巴,那里还留着昨晚在石碾子上蹭到的草屑,“赶紧去洗漱,爷爷煮了南瓜粥,再晚就稠了。”
早餐桌旁,奶奶把剥好的土鸡蛋往周诗雨碗里塞,爷爷则拉着王奕看他新做的竹编背篓:“这玩意儿背起来省力,到了凤凰那种石板路,你们装器材正好。”王奕点头应着,偷偷往周诗雨碗里舀了勺红糖。她知道她不爱吃太淡的粥。
出发时,奶奶站在庄园门口的老槐树下,往周诗雨包里塞手帕:“凤凰多雨,这帕子吸汗,比纸巾好用。”爷爷背着手站在旁边,突然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是对银镯子,上面錾着小小的“山”“河”二字:“上次听你们说拍《山河颂》,托人打的,戴着上镜好看。”
周诗雨接过镯子时,指尖触到爷爷掌心的老茧,突然想起昨晚在石碾子上的话。那时她望着远处老两口追打的背影,说“真羡慕这种把日子过成诗的闲”,王奕往她嘴里塞了颗酸枣,说“等忙完这阵,我们再回来住”。
飞机降落在张家界机场时,凤凰的雨正下得缠绵。旅游局派来的车在高速口等着,司机师傅操着浓重的湘音笑:“知道你们要来,古城里的灯笼都挂满了,就等你们这对‘活招牌’呢!”
车窗外的青山渐渐被烟雨染成水墨画。周诗雨看着手机里弹出的热搜。#诗情画奕全面营业#已经挂到第五,下面跟着粉丝扒出的行程图,从凤凰古城到张家界,再到西江千户苗寨,密密麻麻排到了下个月。“突然有点晕,”她指尖划过屏幕,“好像昨天还在庄园里看稻子,今天就要面对镜头了。”
王奕从背包里摸出个保温杯,倒了杯姜茶递过来。杯壁上还印着庄园的梨花。是去年春天他陪她在梨树下拍的照片,后来找匠人印在杯子上的。“别怕,”他声音混着车外的雨声,“就当是唱着《山河颂》逛遍凤凰城,咱们拍的不是广告,是真的风景。”
抵达凤凰古城时,雨刚好停了。青石板路被洗得发亮,沱江两岸的吊脚楼像浸在水里的水墨画。旅游局的负责人在码头等着,递过来的策划案上印着大大的“山河颂·凤凰篇”:“我们想让你们坐船游江,唱到‘烟雨入画来’那句时,让吊脚楼的灯笼全亮起来,绝对震撼!”
周诗雨翻着策划案,突然指着某页笑:“这里写着让王奕弹琵琶?他明明是弹吉他的。”王奕凑过来看,耳尖突然红了。那页的备注栏里画着个小小的爱心,旁边写着“诗情画奕同船共唱,cp粉绝对疯狂”。
“别理那些,”他把策划案合上,拉着她往码头走,“我们自己来。”他指着江边洗衣的阿婆,“看见没?等下拍《山河颂》的间奏,就让她们用木槌打拍子,比任何乐器都有味道。”
傍晚的江风带着水汽,吹得周诗雨的裙摆轻轻晃。王奕抱着吉他坐在乌篷船的船头,试弹《山河颂》的新编版。她加了段笛子的旋律,像沱江的水流过青石板缝。周诗雨靠在船舷上,看着两岸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突然想起庄园的夜晚,爷爷点的马灯也是这样,在黑暗里晕开温暖的光。
“准备开拍!”导演喊停时,王奕突然站起来,朝岸边的阿婆们挥手:“阿婆,帮个忙呗!”她教她们在“旭日升,大地繁花似锦,唱不尽,山川万物峥嵘”那句时,用木槌敲洗衣的青石板,“咚、咚”的声响混着江水声,竟比节拍器还准。
周诗雨唱到“迎着风,梦想扬帆起航”时,乌篷船正好穿过虹桥。桥上突然泼下来阵花瓣雨,是游客自发撒的凤凰花,红得像燃烧的火焰。她看见王奕的吉他弦上沾了片花瓣,他低头拨弦时,花瓣随着旋律轻轻颤,像在跟着《山河颂》跳舞。
收工时,粉丝已经在码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有人举着灯牌喊“诗情画奕给我锁死”,有人递过来封信,说“听着《山河颂》来凤凰的,就想看看你们歌里的山河”。王奕接过信,把周诗雨护在身后往客栈走,青石板路上的水洼映着两人的影子,紧紧挨在一起。
客栈的老板娘端来姜糖茶,笑着说:“刚才在江边看你们拍mV,想起我年轻时和老伴儿也是这样,他拉二胡,我唱山歌,日子苦是苦,可心里甜。”周诗雨捧着茶杯暖手,看见王奕正对着手机傻笑,是粉丝剪的“从古典庄园到凤凰古城vlog”混剪,开头是她在石碾子上给她递酸枣,结尾是他在乌篷船上帮她挡花瓣。
“你看什么呢?”她凑过去,发现他把视频设成了屏保。王奕把手机揣起来,耳尖红得像凤凰花:“没什么。老板娘说楼上有晒台,能看见整个古城的灯,要不要去看看?”
晒台上的风带着姜糖的甜香。周诗雨靠在栏杆上,看着沱江的灯笼在水里碎成星子。王奕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轻得像雨丝:“知道吗?刚才弹吉他时,突然觉得《山河颂》里的‘家’,不只是庄园,是有你的地方。”
远处的吊脚楼传来歌声,是当地人在唱古老的民谣。周诗雨摸着腕上的银镯子,突然明白所谓“全面营业”,从来不是被行程推着走。是带着庄园的暖,带着彼此的牵挂,把每段风景都过成日子,让《山河颂》的旋律里,既有江河湖海,也有柴米油盐。
王奕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借着灯笼的光一看,是颗用红绳系着的酸枣,还带着庄园的泥土气。“奶奶塞给我的,”他把红绳系在她手腕上,“说‘带着它,走到哪都有家里的味’。”江风拂过,红绳轻轻晃,撞在银镯子上发出细碎的响,像在应和《山河颂》的旋律。周诗雨望着远处烟雨朦胧的山,突然觉得踏实。不管接下来要跑多少行程,拍多少mV,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有这颗带着庄园味道的酸枣,她的“山河”就永远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