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秋意浸着胡同里的槐香,鸟巢体育馆的穹顶下,三十位音乐人站成三排,周诗雨的帆布包在人群里格外扎眼。上面别着兰州的汤勺、乌鲁木齐的鹿铃、南京的雨花石,走路时“叮当”响,像串会跑的风铃。
“都精神点!”导演举着扩音喇叭喊,声音透过音响传开,震得人耳朵嗡嗡响,“考核分两轮,第一轮‘闻声识人’,五位金牌作曲人背对舞台,凭声转身;第二轮‘声浪对决’,胜者跟天王天后搭伙,冲击国际赛!”
周诗雨攥着录音笔的手心冒汗,看林夕、罗大佑、周杰伦、李宗盛、高晓松五位金牌作曲人走上转身椅。椅背上的屏幕亮着,显示着“待匹配声线”,她突然想起兰州的马师傅说的:“好汤不用看,闻着香就知道熬得够火候。”
候场区里热闹得像个集市。有个唱美声的男生正对着钢构练高音,“啊~”的长音撞得穹顶“嗡嗡”响,震得周诗雨包里的鹿铃跟着颤;旁边穿汉服的姑娘弹着琵琶,《十面埋伏》的急弦像雨点砸在地上;王奕正蹲在调音台旁,帮刘德华调试耳返,华哥穿着件黑色卫衣,帽绳上挂着个小小的太极吊坠,转来转去像个钟摆。
“小周紧张不?”刘德华拍着王奕的肩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等下帮她把录音笔的声线推大些,让那些老伙计听听什么叫‘活的声’。我刚才听了她录的兰州汤沸,比我早年录《忘情水》时的雨声还带劲 ,那‘咕嘟’声,比鼓机还准。”
王奕刚要说话,周诗雨突然拽他的袖子:“你看那英老师!她手里的保温杯跟我奶奶的一样,上面印着‘多喝热水’!”那英正跟王菲聊天,手里转着保温杯,杯底的茶渍结了层褐黄色,像幅抽象画。王菲穿着件oversize的风衣,兜里露出半截钢笔,听着听着突然笑:“你这嗓子要是录《默》,得把秦腔的‘吼’加进去,才够味。软趴趴的没劲儿,像没熬够时辰的汤。”
第一位歌手唱了段改编的《青花瓷》,把黄梅戏的“拖腔”揉进副歌,“天青色等烟雨~”的尾音拐了十八个弯,像条缠人的藤。周杰伦的转椅“唰”地转过来,戴着鸭舌帽的脑袋一点一点:“把黄梅戏当调料,像给青花瓶画了朵新牡丹,有想法!不过转音再野点,像南京的鸭血粉丝,得带点辣才够味。”
周诗雨紧张地抿了抿唇,指尖在录音笔上反复划着“兰州汤沸”的标记。轮到她时,舞台灯光突然暗下来,只剩束追光打在她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像个孤独的音符。她深吸一口气,按下录音笔,兰州的汤沸声先涌出来,“咕嘟咕嘟”的,接着是乌鲁木齐的冬不拉,弦音颤得像风吹草,最后才开口唱自己写的《声河》:
“兰州的汤里浮着西安的鼓,
乌鲁木齐的风缠着南京的雨,
广州的茶沸烫了苏州的句,
千万条声河,往心里去……”
林夕的转椅最先有了动静,“咔嗒”一声转了半圈,他推了推黑框眼镜,手指敲着扶手:“这声里有‘根’,像老槐树的须,扎在土里还能往天上长。那汤沸声留得妙,比任何鼓点都实在。就像老北京的炸酱面,酱得熬够时辰,才够味。”
罗大佑的转椅也跟着转过来,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银,他指着屏幕上的波形图:“把咳嗽气口改成鹿铃的节奏,这主意比我的《光阴的故事》还野!丫头,你这不是唱歌,是在给声搬家呢。兰州的汤搬到北京,草原的风搬进钢构,有意思。”
周诗雨唱到“黄河的浪撞碎成星”时,剩下的三把转椅同时转了过来。高晓松拍着肚子笑:“把南京白局的数板混进流行乐,像给炸酱面加了勺糖稀,甜得有层次!我奶奶要是在,准得说‘这姑娘懂吃,也懂唱’。”李宗盛则看着她手里的录音笔,眼神像在看件老古董:“这里面装的不是声,是日子,比我写《山丘》时攒的烟盒还沉。每声咳嗽都是个故事,比歌词实在。”
那英从导师席站起来,保温杯往桌上一墩,“咚”的一声震得话筒都颤了:“丫头把日子都装进这里了?比我的《默》多了烟火气!下次去兰州,我请你吃马子禄,加双份肉,看你能不能把我的呼噜声也编进去!”王菲也跟着点头,声音轻轻的像片羽毛:“空拍留得像草原的风,不用拐着弯儿,够劲,比那些花里胡哨的转音强多了,实在。”
第一轮结束,周诗雨被林夕收入麾下。他递给她份乐谱,纸页边缘卷着毛边,上面是他用红笔勾的批注:“把你那些城市的声编进去,不用怕野,下周pK赛,我要让所有人知道,音乐不是博物馆里的标本,是活的,会喘气的。就像你那咳嗽,带着体温呢。”
王奕在后台等她,手里拿着瓶刚买的冰糖雪梨,瓶身上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刚才华哥说,你的声像加了蜜的兰州甜醅子,又清又润。”王奕帮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那英老师还问我,你那录音笔卖不卖,她说想录段她妈熬粥的声,说比任何采样都强。”
周诗雨接过瓶子,“咕咚”喝了一大口,突然对着录音笔轻咳,声线清亮得像敲在冰上的玉:“以前总躲着这声,觉得它是个累赘,现在才懂,它是我走过的路,藏着所有故事。就像林夕老师说的,声是活的,会喘气的。喘气就难免咳嗽,多正常。”
pK赛的对手是位唱美声的男生,叫林哲,西装熨得笔挺,袖口露出块金表,反光晃得人眼晕。他擅长把歌剧混进流行乐,排练时唱了段《我的太阳》,美声的高亢撞在钢构上,弹出层层回音,震得周诗雨的录音笔都跟着颤,里面的鹿铃“叮当”响,像在跟他叫板。
“别慌,”林夕拍了拍她的肩,手里转着支钢笔,笔帽上沾着点墨,“你的声里有他没有的东西,人间烟火。他的声像水晶灯,亮是亮,可你的声像胡同里的路灯,暖,还能照见墙根的草,那些草里藏着多少故事?比水晶灯实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