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机仪式当天的朝霞,把音乐学院复刻片场染成了橘子色。周诗雨站在化妆镜前,指尖抚过白衬衫的袖口。那里果然绣着片梧桐叶,针脚歪歪扭扭,像极了当年王奕给她缝补丁时的手艺。
“王导特意交代的,”化妆师举着定妆照笑,“说这针脚得‘带点少年气的笨拙’,昨天让绣娘拆了七遍才过关。”镜子里映出她身后的场景:道具组正在挂横幅,“《那年录音棚》开机大吉”的烫金大字旁边,别着两朵新鲜桂花,是王奕今早从蘑菇屋摘的。
王奕穿着件同款白衬衫走进来,袖口的梧桐叶刺绣比她的大一圈,领口别着支钢笔,正是当年她在琴房写谱子用的那支,笔帽上还留着她咬出的浅痕。“紧张吗?”她弯腰帮她理了理耳麦线,指尖划过她耳垂时,带起阵熟悉的酥麻,“第一镜拍你撞进我怀里,还记得该往哪倒吗?”
周诗雨瞪她一眼,却没忍住笑。昨天彩排时,她故意往反方向倒,害得他踉跄着差点撞翻谱架,被场记调侃“王导这是被女主角‘家暴’了”。“记得,”她拽了拽他的领带,“往你左胸第三根肋骨的位置,那里软。”
这话让王奕耳尖瞬间红透。那处确实有块浅疤,是当年为了给她抢回被风吹走的谱子,撞在琴房铁架上留下的。他总说“这疤长得像颗小橘子”,后来真在上面纹了个迷你橘瓣,每次拥抱时,她都能隔着衬衫摸到那点凸起的纹路。
第一镜开拍的打板声落下时,周诗雨突然想起2019年那个午后。真实的琴房走廊里,她也是这样抱着谱架转身,撞进个带着吉他弦味道的怀抱,怀里的人闷哼一声,却先伸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勺。此刻复刻片场的阳光角度,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是王奕让人用激光测距仪校准了三天的结果。
“卡!”突然间,一个清脆而短促的声音打破了拍摄现场的宁静。这声音来自于对讲机,它仿佛是一道闪电,划破了原本紧张有序的氛围。
紧接着,一个略微有些低沉的女声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诗雨的头发……刚才飘错方向了。”这句话虽然简单,却透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紧张情绪。
说话的人显然是对拍摄细节有着极高要求的人,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诗雨头发飘动的异常,并及时喊停了拍摄。这一举动既显示出她的专业素养,也让人感受到她对作品质量的严格把控。全场憋着笑重新走位。周诗雨知道,她哪是嫌头发飘错了?是刚才她撞进她怀里时,她喉结滚动的弧度太大,被镜头拍了去。这个一一,在全世界面前都是说一不二的王导,唯独在她面前,连心跳快了半拍都怕被人看见。
午休时,王奕拎着保温桶钻进化妆间,里面是她早起亲自熬的银耳羹,碗底的桂圆干摆成了“顺利”二字。“张姐刚才来电话,”他舀了勺羹喂到她嘴边,“说李导托人送了束香槟玫瑰,放道具间了。”
周诗雨挑眉。李导昨天还在朋友圈内涵“某些人自毁前程”,今天就转了风向。“你怎么回复的?”
“让道具组插在厕所了。”王奕说得云淡风轻,却在她笑出声时,突然从口袋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开机礼物。”里面是枚胸针,形状是片梧桐叶,叶尖镶嵌着颗碎钻,“用去年你生日时掉的那根头发融进去了,算是……我们的共生体。”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去年生日她剪头发,随手把碎发丢进垃圾桶,他居然捡回来,找珠宝设计师做了三个月。这枚胸针此刻别在白衬衫上,阳光照过时,碎钻折射的光落在他手背上,和帝王戒的鸽血红形成温柔的呼应。
下午拍淋雨戏时,周诗雨果然没觉得冷。王奕让人在雨棚里装了恒温系统,落下的“雨水”是37度的温水,混着淡淡的橘子香。正是他说的“记忆气味还原”。她站在人造雨里,看着王奕坐在监视器前,眉头皱成个疙瘩,时不时对着对讲机喊:“灯光再暖一度,别让她鼻尖发红。”
这场戏拍的是“女主角冒雨给男主角送谱子”,剧本里写着“她浑身湿透,却把谱子护在怀里”。周诗雨按照分镜脚本,把塑封好的谱子紧紧按在胸口,跑向镜头里的“王奕”时,突然看见他真的站在雨棚外,西装被淋湿了大半,手里举着把黑伞,像当年那个在琴房门口等了她两小时的少年。
“卡!完美!”他突然冲进雨里,把伞全罩在她头上,自己半边肩膀露在雨里,“今天收工早,带你去吃那家你大学时爱吃的糖醋排骨。”
周诗雨拽过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的谱子果然是干的。“你看,”她仰头笑,雨水顺着发梢滴进他掌心,“就像当年我给你送改好的歌词,揣在怀里捂得热乎乎的。”
王奕突然低头吻她,带着雨水的清冽和橘子香。周围的工作人员假装没看见,却在转身时偷偷抹眼泪——谁都知道,王导为了这场雨戏,前晚在实验室调试到凌晨,就为了让“雨水”落在她脸上时,弧度正好是她笑起来的样子。
回酒店的路上,周诗雨刷到新热搜:#王奕白衬衫 绝美少年感#。点进去全是她在片场的路透,有她弯腰捡谱子的侧影,有他对着监视器皱眉的特写,最火的张是他给她撑伞的背影,配文是“原来顶级霸总谈恋爱,会把所有温柔都缝进时光里”。
她转头看向副驾驶的王奕,她正低头给她发消息:“明天拍琴房练歌,我把当年那把断过弦的吉他带来了,记得穿我给你缝的那件白衬衫。”
周诗雨看着消息笑出声,突然发现他今天穿的白衬衫,后领果然沾着片梧桐絮和她说的2019年那天一模一样。一一连制造巧合都这么用心,把所有平凡的瞬间,都变成了只属于他们的、永远不会褪色的电影镜头。
车窗外的霓虹灯闪过,她的指尖抚过袖口的梧桐叶刺绣,突然摸到针脚尽头的个小疙瘩。拆开看才发现,是根极细的银线,上面刻着行微型字:“2024.05.20,第1镜第1次,我的女主角永远就位。”原来最好的定情信物,从不是昂贵的珠宝,而是有人把你的每个瞬间都当成重点镜头,用时光当线,把爱意缝进白衬衫的针脚里,让每次心跳,都和当年的频率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