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仍笑着:“家主,那位傅姑娘可是个姑娘家,您怎么能让属下去?这种事,当然得家主亲自来。就算您要罚我,我也不会进去的。”
“你胡说什么?你到底过不过来?”
林元开始威胁了。他压根没往男女之事上想,自己又不是大夫,朱雀来做才更合适。
再说他对傅君婥没什么特别感觉,也怕自己手笨,万一弄出人命,那可就罪过了。
所以林元说什么也不会自己动手。
只要人不是死在自己手里,他就不会觉得愧疚。
而朱雀他们早已看淡生死,林元可没那种境界。
见朱雀怎么都不肯进去,林元又转向另一边的白虎。
“白虎你——”
话没说完,白虎一抽马鞭:“家主,我去前面探路。”
林元无语,也只有这种时候,手下才会不听他的。
他皱眉看着朱雀:“朱雀,这是上药,弄不好会出人命的,你别闹了。”
林元希望朱雀明白事情的轻重。
朱雀却笑道:“家主,其实没那么复杂,您按我说的做就行,不需要多高的技巧。”
林元迟疑道:“真的?”
朱雀点头应道:“嗯,家主。换作是我,处理起来也不会比您更好。以前我给自家或兄弟们上药,也是这么做的。”
林元略作思忖,终是踏入了马车之中。
望着卧榻上躺着的傅君婥,林元心中颇为踌躇。
若要上药,便不得不接触她的身体。若由旁人动手,林元自不会有什么负担;但若亲自来,便觉十分不自在。
况且对林元而言,此举并无益处。他并不缺女子相伴,以他如今的实力与财力,绝非因贪图傅君婥姿色才这么做。
因此他方才想让朱雀等人代为上药。在他眼中,保住傅君婥性命更为重要。
然而,朱雀他们的想法显然与林元不同。
毕竟傅君婥容貌秀丽,更兼一身侠女风范,与寻常女子迥然不同。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怀有长生诀。若林元与她有所牵扯,或许还能得到此诀。
但林元从未动过这些念头。他对长生诀并无兴趣。
他志在争霸天下,对武功高低并不执着。至于长生诀,更是不愿染指。虽然它是绝世秘籍,却也会招来无数麻烦——无论是慈航静斋所代表的正道,还是阴癸派等魔门势力,届时都将盯上林元,令他争霸之路倍加艰难。
因此,林元从未想过获取长生诀。
只是此刻,望着卧榻上面容虚弱、正凝视着自己的傅君婥,林元只得无奈一叹。
“这一切皆是为了救你,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言毕,林元便开始动手施药。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满脸是汗地走出马车,长长舒出一口气。
看着骑马护在马车两侧的白虎与朱雀,林元瞪了两人一眼:“你们可真是我的好护卫啊。”
朱雀与白虎心知肚明,林元说的正是他们。
两人只得尴尬一笑。
其实他们心里,也盼着林元去做这件事。
如今林元已为傅君婥上完药,意味着她身上每一处,都被他看过了。
清楚傅君婥伤势的朱雀明白,从大兴到九原郡有千里之遥,即便乘坐马车,也需半个多月。
途中,一行人便在驿站歇脚。
傅君婥恢复得很快,仅三天就能下地行走,只是功力尚未复原。
这三天,白天林元并不进马车,而是坐在前头与驾车的锦衣卫一起,手捧兵书阅读。
夜晚他们也不赶路,只在林中燃起篝火休息。
一百五十名锦衣卫个个能搏虎,无需担心野兽侵扰,若真有野兽出现,也不过是添些野味。
篝火旁,林元 ** 看书。
马车已让给傅君婥用——虽不是她主动要的,却是林元主动让的。
尽管已将傅君婥看了个遍,林元却不愿与她同处一车,气氛太过尴尬。
白虎与朱雀坐在林元两侧,看似打坐,实则护卫。
林元正借火光读兵书时,傅君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朱雀与白虎立刻睁眼。
傅君婥毕竟是先天境巅峰,而他们只是先天境后期,两人合力或可压制她,但还要分神保护林元,压力不小。
当然,周围还有一百五十名锦衣卫,足以围杀一名先天境巅峰的武者。
林元与傅君婥彼此戒备,生怕她对林元不利。
眼下傅君婥的伤势未愈,经络被宇文化及所伤,至少还需一个月才能恢复如初。
这三天里,傅君婥对林元始终冷淡。
林元也不愿与她多言。
若非她伤势未好,林元早已让她离开。
除了初次替她换药,林元再未踏进马车一步。
他虽不至于将她丢下,却也不愿理会一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人。
傅君婥容貌姣好,一身侠气,确实不同于寻常女子。
但在林元眼中,她不过是他救治的一个伤者,而且他本不愿救她,因为此举可能引来宇文化及的注意,提前暴露自己。
傅君婥走出马车时,神情冰冷。
她看见那个锦衣男子坐在火堆旁,正低头看书。
有那么一刹那,她动了杀念。
只那一瞬的杀气,已令朱雀与白虎睁开了眼。
他们的手按在了腰间的绣春刀上。
尽管朱雀曾有意让林元收留傅君婥,但若她真对林元构成威胁,他与白虎及一众锦衣卫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斩杀。
林元武功低微,并未察觉傅君婥的杀气。
他仍专注地读着兵书。
傅君婥注意到白虎与朱雀的反应,立即收敛了杀意。
她走到林元身后,林元闻到一阵香气。
他不解这女子三日未沐浴,为何身上仍有香气。
或许是先天罡气护体的缘故。
林元怔了一下,转头望去,先看见傅君婥的裙摆,再抬头,便对上她冰冷的面容。
林元并未畏惧,反而含笑问道:“伤好了吗?”
语气自然得仿佛两人早已相识。
自打第一天之后,两人便再未碰面。
连换药的事,也是林元把药放在门口,让傅君婥自己处理。
傅君婥微微蹙眉,没料到林元竟如此不把自己当外人。
林元倒没在意她的反应,只指了指旁边的小马扎,笑道:“坐这儿吧。”
傅君婥心中纳罕,这男人明明看光了她,怎么还能这样若无其事。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犹豫片刻,还是依言坐到了那张小马扎上。
林元没再理她,自顾自低头看书。
朱雀和白虎始终紧盯着傅君婥,生怕她突然出手伤人。
林元却毫不在意,如今的傅君婥连他都不如,根本不可能在朱雀与白虎面前伤到他。
时间静静流淌,谁也没有开口。
最终还是傅君婥打破沉默,冷冷说道:“多谢你那日救我。”
林元头也不抬,目光仍停在书页上,随口应道:“哦,小事,举手之劳。”
话音落下,四周又归于安静。
傅君婥注视着林元,眉头微皱:“敢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身边的护卫,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
可她刚才暗中探查过,林元的内力连不入流都算不上。
而朱雀与白虎,竟都是先天后期的修为,并且还是军旅出身。
武林中人向来不愿投身军伍,武者大多信奉“老子天下第一”,受不了军中约束。
因此军队里三流以上的武者极少见。
可朱雀与白虎身为先天后期高手,虽不及她,却已十分难得。
那些锦衣卫,她也察觉得出,皆是军中精锐,且个个都有三流实力。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每人配备了一把破罡弩——那是足以射杀先天高手的武器。
就连大隋最精锐的骁果卫也未曾配备多少。
可见林元的身份绝不一般。
但傅君婥身为高丽人,对大隋世家门阀的子弟并不熟悉。
她认定林元必是出身大隋的世家门阀,甚至极可能来自四大门阀之一。
否则,绝不可能拥有如此高强的护卫。
这些人足以匹敌一支千人的骁果卫。
杨广三征高丽虽败,却给高丽留下深重的阴影。
正因如此,傅采林才会派她前来行刺杨广。
事实上,杨广的失败并非高丽强大,而是众多门阀暗中掣肘,不愿他成功征伐。
骁果卫在高丽人心中留下了最深的印象。
在某种状态下,仅千人的骁果卫便足以击溃高丽万人军团。
傅君婥曾亲眼见证骁果卫的强大。若无坚城与严寒相护,高丽恐怕早已被这支军队所灭。
在那种状态下,高丽军队根本不是隋军的对手,更不必说精锐的骁果卫。
他们简直是一群杀神。
而在傅君婥眼中,林元这支护卫竟能匹敌千人骁果卫,评价之高,可见一斑。
她的感觉没错,这些锦衣卫确实是精锐,足以与骁果卫抗衡。
只是林元并不打算将他们用于正面作战,他们更大的价值在于搜集情报。
林元甚至觉得,让他们担任自己的护卫有些大材小用。
无奈如今他武功尚浅,身边不能没有保护。
林元抬起头,望向傅君婥。火光映照下,她的容貌确实秀丽。
眉宇间带着英气,别有一番风姿。
但林元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好奇傅君婥究竟想做什么。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林元并未说谎,此刻的他,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
傅君婥并不信他那句“不想说就算了”。
林元没放在心上,依旧低头翻书。
傅君婥不由得蹙了蹙眉。
“你应该清楚我的身份吧?”
林元随意点了点头:“嗯,知道。”
这让她眉头皱得更紧:“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救我,难道不怕宇文化及报复?”
林元终于放下书,平静地看着她:“他又不知道你在我这儿。等你伤好了,离开便是。”
傅君婥神色严肃:“你想得太简单了。宇文化及是大隋禁军总管,若知道你救了我,必会牵连你。他要对付你,你根本抵挡不住。”
其实她说这些,不过是想试探林元的身份。
若他不惧宇文化及,说明身份不低;若害怕,便是惹不起。
林元自然听出她的用意。
但他并不在意,只笑道:“随他吧。若他真能杀我,那是我没本事。”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傅君婥皱眉微恼:“你还真是狡猾。”
林元呵呵一笑,并不接话。
傅君婥忽然想起一事:“我的剑呢?”
林元正要重新拿起书,闻言答道:“我让人收起来了,等你伤好再还你。”
傅君婥脸色一沉:“你收了我的剑?你可知兵器对武者多重要?”
林元浑不在意:“我又不是武者,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只知道,剑在你手,对我就太危险了。”
“你……那你现在就把剑还我!”
林元其实对她那把剑没什么兴趣,不过是一柄质地不错的剑罢了。
锦衣卫的绣春刀,哪一把不比她的剑强?
林元淡然道:“可以,不过拿走你的剑后,你就离开吧。我不会带着你。之前救你,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死在路边罢了。”
傅君婥蹙起眉头,她还是第一次遇见林元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