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祝玉妍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绾绾身上，自然不愿她在天魔**未成前与林元产生任何瓜葛。
这一点林元能够理解。
只是对她的做法实在不敢苟同。
动辄便要取人性命——不过想想也是，她毕竟是魔门中人。
虽然她们自称圣门，但行事却比慈航静斋这样的正派更加过分。
滥杀无辜之事，正邪两道都曾有过，但魔道已习以为常，正道却极少为之，正因如此，才有正邪之分。
若他们不曾做过，或做得不多，又怎会被视为魔道？
这并非单靠宣传所能达成的印象。
人或许一时受蒙蔽，但见多了，自然明白 ** 。
因此，魔道所作所为确实比正道肮脏得多。
滥杀无辜对他们而言，毫无心理负担。
今日若非梵清惠及时赶到，林元恐怕就要召出张宪。
张宪足以压制祝玉妍，虽同为宗师境后期，但系统所出的强者确实强于同阶武者。
青龙与绾绾虽皆在宗师境初期，青龙却能稳稳压制绾绾。
红佛、白虎、朱雀均为先天境后期，但红佛难敌白虎与朱雀联手。
想通这些，林元微微一笑，道：“多谢梵宗主指点。”
梵清惠对林元颇为满意。从先前观察至今，他对祝玉妍时不失气度，此刻又彬彬有礼，加上相貌俊朗、仪表堂堂，自然令人心生好感。
师妃暄却对林元的表现感到不解。
他之前并非如此得体，在她眼中，甚至有些放肆。
“这人变得真快，在师父面前就如此收敛。”
“若师父得知他喜欢 ** 女子，印象必大打折扣。”
秦梦瑶同样不解林元为何前后差异如此之大。
而靳冰云却更懂这样的林元。
她闯荡江湖的时间比秦梦瑶和师妃暄更长，见识也更广。
林元这样的性格，才更能在江湖中长久生存。
虽然平时十分**，但这或许并非他的真实面貌。
仅仅是一种伪装，或是他刻意呈现给外人的形象。
梵清惠轻轻点头：“林公子言重了，贫尼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梵宗主要用斋了吗？那我们便不打扰了。”
说罢，林元便带着李秀宁准备离去。
梵清惠自然也未加挽留。
她之所以出手，一部分是因为看不惯祝玉妍滥杀无辜，另一部分也是看在李秀宁的情面上。
待林元带着李秀宁一行人离开后，
师妃暄不解地问道：“师父，为何不与秀宁**多聊几句？”
梵清惠坐下，点了一份斋菜，缓缓说道：“那位林公子并不简单。”
师妃暄微微一怔，心想：难道师父看出了他的本性？
梵清惠继续说道：“身边仅有三名先天境高手，却敢直面宗师境后期的祝玉妍，毫无惧色。这样的人，恐怕丝毫不逊于李家二公子。”
“我能感觉到，他与李二公子既相似，又不同。”
“他对任何事都充满自信。”
“而且毫不顾忌前路艰难，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将自己置于所有人之上。”
“尽管他自己未必意识到，但我能感觉到，他仿佛在俯视众人，毫无理由地凌驾于众生之上。”
其实梵清惠所感受到的，并非林元与生俱来的气质，而是源于他对这世间人事的某种洞察。
仿佛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一切，自然就给人一种超然物外的印象。
加上他本就留有后手，即便面对祝玉妍这样的强者也毫无畏惧，甚至仿佛有信心压制所有人。
只是这种感觉，被梵清惠解读为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姿态。
李世民是慈航静斋所选中的**，而此刻梵清惠觉得，林元或许也有称帝的潜质。
但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因为与李阀相比，林元的根基实在微不足道。
即便是与李秀宁成婚，也未能改变这一点。
然而梵清惠心中隐约感到，此人未来或许会成为李世民最强劲的对手。
她尚不清楚这个人对佛门持何种态度。
所谓代天选帝，并非慈航静斋真能辨识天命所归之人。
而是在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人选中，他们全力支持其中一位，而此人必须对佛门极为拥护。
唯有如此，才能确保此人登基后对佛门多加照拂，甚至将其奉为国教。
隋朝建立后，无论对佛门还是魔门，态度皆不友善。
因此无论慈航静斋还是魔门，对隋朝皆无好感。
如今慈航静斋既已选定李世民，便绝不容许他人登上皇位。
若林元真有争夺天下之心，梵清惠必将对他倍加关注。
师妃暄一时怔住，她未料到师父仅与林元交谈数句，便已察觉如此之多。
而她仅看到了林元的表面。
今日林元在她们面前的表现，确实令师妃暄感到意外。
细想之下，确实是自己将林元想得过于简单。
身边拥有一支精锐部队，更有三位先天境强者随行保护，这样的人怎会是寻常之辈，又怎会如表面所见那般不堪？
恐怕他之前所展现的模样，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
“师父， ** 受教了。此前 ** 曾见过此人，他与绾绾那妖女往来甚密。”
“绾绾似乎对他极为在意， ** 能感觉到，绾绾恐怕已对他心生情愫。而他在人前所表现的模样，与今日直面阴后时的从容镇定截然不同。”
“想来，那并非他的真实面目。”
秦梦瑶亦点头附和：“师伯，我先前也曾见过他，当时还觉奇怪，为何那般轻浮之人，竟能得秀宁 ** 青睐。”
靳冰云未曾言语。她是三人中唯一从一开始便认为林元并不简单的人。
在江湖中历练多年，梵清惠的思虑更为深远。她曾涉足红尘，与天刀宋缺相恋，游走四方，却终究选择返回慈航静斋，继续修行。这一决定令宋缺终生抱憾。
梵清惠轻叹一声，低语道：“但愿他并无其他野心。”
师妃暄、秦梦瑶与靳冰云闻言皆惊：“师父（师伯）是认为此人有争夺天下之意？”
三人难以想象，林元竟怀有如此野心。毕竟他已娶李秀宁为妻，难道不知李家的图谋？
“恐怕正是如此。你们未曾察觉他身边那三位先天境高手有何不同吗？”
三人回想玄武等人，却未觉异样。
梵清惠苦笑：“你们或许不知，那三人所修武功并非江湖路数，而是王朝武将一脉。”
“世人常以为武功无分江湖朝堂，实则不然。王朝武将文官所修武学，为战阵而生，重杀伐，威力惊人。而江湖武学虽擅私斗，杀伐之力却逊色许多。”
“此类武功在武林中极为罕见，多为王朝底蕴。纵是武林四大奇书，恐亦不及王朝精锐所掌握的杀伐之术。”
师妃暄三人闻言愕然，连阅历丰富的靳冰云也未曾听闻这等秘辛——王朝竟有自成体系的武学？
“师父，此言是否过于玄奇？我所见大隋文武官员所学，皆与江湖武学无异啊。”
梵清惠并未责备师妃暄，毕竟她初入江湖不久，尚不知晓其中隐秘。
她略作沉吟，问道：“你们三人都知道，但凡强大王朝的精锐军队，都掌握战阵之法吧？”
三人皆点头。战阵，正是王朝用以压制武林中天人境强者的杀伐手段。
这也是为何武林中人难以与强大王朝抗衡的原因。
“战阵并非凭空出现，而是历经数千年演变而来。这片大陆上，无数王朝覆灭又兴起，在战火中消逝。”
“然而总有新的王朝继承前朝底蕴，再度崛起。”
“数千年的战争，让王朝的战阵愈发成熟，如今已能对抗天人境强者。”
“因此，即便天人境强者拥有劈山断岳、移山填海之能，也大多避世不出，鲜少在江湖留名。”
“你们可见过哪位众所周知的天人境强者，会主动去招惹朝廷？”
“相比之下，宗师境和大宗师境的武者，往往未能察觉王朝的真正实力。”
“我初入江湖时也是如此，未将朝廷放在眼里。直到在岭南目睹大隋精锐围剿百越叛军中的一名天人境强者，才真正体会到战阵的可怕。”
“那一战让我明白，即便是天人境强者，面对那样的战阵，也只能感到深深的绝望。”
师妃暄三人闻言，不由得身心俱震。
在她们心中，天人境已是陆地神仙般的存在，拥有移山填海之能，一人便足以倾覆一个小国。
达到天人境，已非凡俗之辈，而是未飞升的仙神。
可师父竟告诉她们，天人境并非无敌，甚至会被王朝精锐压制，乃至感到绝望。
那王朝的战阵，究竟恐怖到何种程度？
连天人境强者都只能绝望，那尚未达到大宗师境的她们，在战阵面前岂不如同蝼蚁一般。
梵清惠见三位**神色凝重，便知自己方才所言令她们心生震动。
她立刻解释道：“战阵对军队的凝聚力与将领的掌控力至关重要。”
“每个王朝能施展战阵的军队寥寥无几。”
“如今大隋朝廷，也仅有骁果卫麾下十八骑能施展战阵。”
“战阵需引动天地之力，与王朝国力息息相关。”
“大隋如今衰微至极，即便是骁果卫，战阵之威也大不如前。”
即便如此，三人仍难掩震撼。
她们的世界观受到巨大冲击。
原以为天人境已近乎无敌，梵清惠却告知，天人境在战阵面前亦会绝望。
一时间，她们难以接受。
仿佛整个江湖都成了笑谈。
梵清惠含笑安慰：“不必如此悲观。战阵施展的条件极为苛刻。”
“寻常王朝并无战阵，国力衰弱则战阵威力大减。且每一次施展，对军队损耗极大，纵是强盛王朝，亦不会轻易动用战阵。”
师妃暄闻言略感宽慰。
只要不是随意施展便好。若朝廷能随意动用战阵，江湖又何以立足？
或许正因战阵条件苛刻，朝廷宁愿采取压制手段，也不愿以战阵彻底抹除武林。
毕竟武林始终存在，即便一时清除，只要有人习武，武林便不会消失。
这是无法根除的。
唯有压制。
端看朝廷实力强弱——若朝廷强盛，武林必被压制；若朝廷衰弱，
武林或可与之抗衡。
但三人仍未忘记梵清惠原本要说的话，
于是问道：“师父，您说王朝精锐因杀伐之故，所修武功远胜武林武学？”
“但武林四大奇书，最初也是由朝廷中人创立的吧。”
“没错，不论是战神图录、慈航剑典，还是魔门的天魔策与长生诀，皆出自前朝高人之手。”
“只是流传到江湖之后，杀伐之气减弱了许多。”
“而王朝武学历经数千载战场的锤炼，早已远超武林中的 ** 。”
“他们的实战能力，是在无数残酷厮杀中不断磨砺出来的。”
“也就是说，王朝武学在不断进化，而武林武学因缺乏大规模实战，多限于私斗，已渐渐落后。”
“不过，王朝武学对江湖人来说难以承受，即便学了也无用，因其需要大量实战支撑。”
“所幸，单凭修为而论，单打独斗时，王朝武学并未比武林武学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