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前一晚闹得多凶,第二天的沈家依旧祥和。
路珍予下楼时,父子俩已经坐在餐厅。
“闺女醒了。”沈父朝她招手,“快过来吃早饭。”
“干爸早。”
路珍予今天穿了身天蓝色真丝衬衫,领口的飘带绕白皙修长的脖颈缠两圈,再系成漂亮的蝴蝶结,配条珠光缎面的A字裙。
以白肤为底的蓝衫白裙颜色更显干净纯粹,加上气色有所恢复,长肉的脸蛋日渐饱满,显得人都青春活力了。
姑娘好久没穿过颜色这么靓丽的衣服,坐在对面的沈京肆连看了好几眼。
视线看似无意的扫过衣领下隐隐的绿,默默收了眼。
“好妹妹今天肚子不疼了?”
沈父折起报纸看过来,“珍珍身体不舒服?”
路珍予笑笑,“生理期很正常,不碍事的干爸。”
下人这时候端着砂锅从外面进来,“贝珍小姐,知道您身体不舒服,后厨炖了锅参鸡汤,我先盛点,您试试咸淡。”
路珍予接过下人双手奉来的汤碗,倒对那毕恭毕敬的态度受宠若惊。
“谢谢,有心了。”
路珍予又问,“干妈呢?”
下人退后些回答,“夫人昨天没休息好,这会儿在卧室补觉,她说你们吃,不用叫她。”
独坐在前端的沈父垂了垂眼,把报纸递给管家,“去把行李收拾了。”
神色凝重的管家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应了声,临走前冲路珍予深看了眼。
路珍予刚想问,被站起身的沈京肆打断,“吃好上班去了,你们父女俩慢慢吃。”
人拎着外套朝外走,经过贴墙站的小梦时,伸手在那直跌的脑袋前打了个响指。
“天亮了!你伺候她还是她伺候你,用不用给你屁股后面绑张床?”
小梦被吓得哪还有瞌睡,口水都没了。
路珍予转过来,“她胆子小,你别吓她。”
留个意味深长的笑,沈京肆套着外套走了。
独留小梦默默吞了下喉咙,脑海里浮现的是,凌晨时分她从下人宿舍过来,推开卧室门时,大床上相拥而眠的两道身影。
然后,她就和转过身来的男人对视了……
沈京肆走后,沈父很快也离开了餐厅。
路珍予守着一桌丰盛的早餐,回头把挤眉抿嘴想什么的小梦招来。
新盛了碗鸡汤给她,“喝吧,奖励你的。”
路珍予昨晚虽然浑浑噩噩,却也知道姑娘时隔一小时就要从下人宿舍那边过来看看自己。
经历过昨天路珍予在老嬷子面前维护她的事后,一碗鸡汤已经激不起小梦内心的荡漾了。
怎么说呢,或许是老天有眼吧。
看她从小离家,独自外出谋生养活弟弟这么多年的份上,赐她一位善良温柔又美丽的主子。
至于昨晚不小心看到的……
傍晚郑家打来电话时,姑娘照例回答:“少夫人一切正常,特别安分,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让主母和少爷放心吧。”
“当然,我天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的看着她,就差睡她床底下了,什么能逃过我的法眼。”
…
吃过早饭,路珍予悄悄去二楼看了眼沈母。
人是真的卧床补觉,床边的路珍予弯腰把被角掖了掖,轻轻的离开。
“珍珍,你冷不冷呀?”
沈宅后山,姑娘俩一个趴在树屋里看书,一个坐在下面画画。
“不冷,我穿的多。”路珍予说,“趁天黑前赶紧画完,晚些就看不清了。”
两人一上一下,从小梦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到女人画稿上每棵树,就好像相机照上去的,特逼真。
小梦捧着已经看了大半的珍藏版典籍,不禁在心中感叹。
怎么会有人生得这么全面呢?
长得漂亮,心地善良,画画的好,还是个笔名享誉国际的大作家。
再想到昨晚听那些下人们说的话……
可能她这位少夫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命不好了。
“珍珍,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已经绝版的书,还本本都是典藏版。”
路珍予笑说,“一部分是干爸干妈买给我的,剩下的……”
话说到这笔尖慢了下来,她垂了垂眼,“是别人送的。”
其实是沈京肆,她三分之二的书都是他自己或托人从世界各地淘来的。
相比于名师大作,路珍予自小更偏爱小众的文学。
沈京肆嘴上说她是书呆子,却会每个月都托朋友给她淘几本。
“哇……”
小梦羡慕了。
想她第一次进路珍予卧室时,对着琳琅满目的书籍简直看呆了。
一百平米的书房,四面墙上从上到下全部摆满了书,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程度。
足以见得,这个家里的人从小有多爱她。
但到了关键时刻,也真的会舍了她。
“每天都有看不完的书,你小时候一定很幸福吧。”
路珍予只笑笑,“这么喜欢看书,那等我死了之后,把书都继承给你呀。”
乍一听真挺开心的,反应过来小梦撇嘴摇了摇头。
“可能不太行,我只比你小三岁,你要是死了,想来我也没几天活头了。”
姑娘这是觉得她俩都能寿终正寝。
路珍予笑笑,“哪里说得准呢,不过我可以先把遗嘱立出来。”
小梦立马探出头,两眼直泛光,“那我可以把书看完之后,回老家开个免费的图书馆么?”
“当然可以。”
主仆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期间陆续有下人过来。
一会,“贝珍小姐,您喝点桂花茶,还添了些蜂蜜。”
一会儿,“贝珍小姐,外面冷,给您拿了条貂绒毯来,围着点身子。”
一会儿又是,“珍珍小姐,晚上除了女神汤,您还想吃点什么?”
连续打发走三波后,路珍予拉了拉身上的貂绒毯,摸摸脸颊,“小梦,我脸上有东西么?”
“当然有呀~”趴在上面来回晃腿的小梦飘来句,“伟大无私的美貌嘛~”
路珍予笑了,“让你继承两本书就伟大无私了?”
姑娘嘿嘿的探出脑袋,“不给你也伟大,她们只是做了月薪七千的佣人本该做的事而已。”
这么说,那倒也对。
收了收心思,路珍予继续作画。
正当姑娘沉浸在绘画中时,自早饭后就再没见过的沈父来了。
小梦先发现,把书塞回衣服爬下去,找了个煎药的借口离开。
两手背后的沈父弯下腰,望向画板上进行到一半的作品。
路珍予则是看向他换好的正装,“您这是要去哪出差么?”
沈父拍拍她的肩膀,“马上要回德克萨斯了,临出发前过来看看你。”
这些年,沈家父子有意拓展家族产业,借助司家这位老盟友拿了全球军火界的入场券。
父子俩各司其职,一个安稳后方,另个冲锋前阵。
从从前的“挣钱”转化为现如今的“挣权”。
可路珍予明明记得,沈父这次休假回来,会一直待到两家订婚宴结束。
眼瞧男人明显不如前些日子精神。
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