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到自己身上,就算昔涟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也不免有些紧张。
陆沉上前几步,巍峨的身躯站在少女身后。
“众位,愚弄人民者必得报应,弃誓者必遭暴行。”
“如今以凯妮斯为首的元老院不仅愚弄着奥赫玛的公民们,甚至还在诸位看不到的角落里,剥夺了不少公民的生存权利。”
“证据,就在这里!”
少女的声音坚定有力,不少奥赫玛的卫队随着遐蝶出现在黎明云崖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桩桩元老院犯下的罪行。
那差点被剜去双眼,只为被用来嘲讽阿格莱雅的女孩...
那为了试验阿格莱雅金线,不惜将黑潮怪物放进奥赫玛中的叛徒...
以及那专门用来刺杀黄金裔的[清洗者]。
一桩桩证据确凿的罪行自阴暗的角落中被挖出,摆在所有奥赫玛公民的面前,也摆在还想狡辩的凯妮斯面前。
“阿格莱雅,你这不死的妖女...”
看到那些证据,凯妮斯咬牙切齿地盯着阿格莱雅。
本以为阿格莱雅的金线已然松动,他们这才发起了这次针对阿格莱雅的公民大会。
可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阿格莱雅一直盯着他们的行动,从未有过松懈。
“凯妮斯阁下,你伤害那些无辜的人时,可曾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昔涟捧着书本,小脸上满是肃穆。
这是她第一次行使自己半神的权利,她也早就做好看到那些不见天日的罪行的准备。
可哪怕是她能想象到最恶毒的行径,也不及元老院所做作为的万分之一。
“无辜的人?可笑!”
“我等生来就是贵族,那些贱民岂能与我等比较。”
“你们身为黄金裔,享受着奥赫玛公民的追捧,却反过来把屠刀指向我们这些贵族。”
“你去问问阿格莱雅,看看她千年以前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和我等一样,穿着华贵的服饰,享受着那些贱民恭敬的目光。”
凯妮斯恶毒的目光直指昔涟,一声声质问好似地狱里的魔鬼一样。
但让凯妮斯失望的是,昔涟并未因为她的话而产生些许动摇。
早在那次大家敞开心扉的沐浴当中,阿格莱雅便将千年以来属于她的故事一一道出,由昔涟记录在自己的日记本上。
用阿格莱雅的话来说,她不奢求有谁能因为这些日记认可她。
她想留下的,只有一句话。
[黄金裔和普通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
盯着昔涟和阿格莱雅,凯妮斯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批衣着华贵的人却被奥赫玛的军队羁押着登上黎明云崖。
甚至都不需要阿格莱雅如何审问,那些贵族便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这些一直想扳倒阿格莱雅的贵族们,对阿格莱雅的金线最为忌惮,也深知只要自己承认的足够干脆,凭借他们犯下的罪行,依照奥赫玛法典还不至于沦落到被金线割断喉咙的结果。
目睹那些昨晚还把酒言欢,畅想着扳倒阿格莱雅之后美妙生活的贵族如此干脆便背叛了他们的同盟,凯妮斯再也忍受不住,急火攻心,几近晕厥。
只是陆沉可不会让她如此轻易便迎来自己的结局,虹彩落在凯妮斯身上,让她保持着清醒。
“昔涟小姐,我请求您秉承塔兰顿之公平,刻法勒之正义,主持判决——”
阿格莱雅沉声开口,昔涟深吸一口气。
“…我深感荣幸。”
场下的公民们议论纷纷,都看着面前这位过分年轻的生面孔。
“公民们,请肃静!”
昔涟郑重开口,身后白泽适时低吼一声。
“元老院的凯妮斯及其党羽,被指控残害同胞,徇私枉法,致使奥赫玛陷于黑潮威胁当中。”
“以塔兰顿与刻法勒之名:奥赫玛应在第七个践行时以前责成委员会展开检察,并公开宣示结果,以便进一步审理!”
昔涟话音落下,在场的奥赫玛公民尽皆欢呼赞成,如浪潮般的声浪落在凯妮斯耳中,让她脸色极尽扭曲。
“这些贱民!贱民!”
可无论她如何咒骂,发出何等恶毒的诅咒,都无法改变她被判处死刑的事实。
甚至就连奥赫玛法典中记载,死刑执行前,受刑者应有权利听从「一致欢呼」,以便争取从轻发落及赦免的权利,也难以听到哪怕一道反对的声音。
这样的结果,让凯妮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黄金裔,绝不可信!
就在昔涟准备进行宣判的时候,凯妮斯自腰间摸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暴起朝着昔涟脖颈刺去。
一直提防着凯妮斯的阿格莱雅瞬间作出反应,金线就要割断凯妮斯持刀的手臂。
只不过比金线更快的,是白泽的利爪。
巨兽前爪重重拍下,同时身躯挡在昔涟和凯妮斯之间。
“别看,很恶心的。”
陆沉轻声开口,心底却很是膈应。
虽然见惯了那些黑潮怪物,甚至他还亲手诛灭了一具尼卡多利的神躯。
但杀人,他还是第一次做。
哪怕对方只是权杖模拟出的一个生命体,可在这几乎和现实世界无异的翁法罗斯,那脚底的黏稠感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利爪下究竟是什么。
昔涟轻轻点头,按照法典继续完成接下来的宣判之后去,便跟着白厄和缇宝他们先离开,只留下阿格莱雅和陆沉处理善后。
直到昔涟离去,陆沉才移开自己的前爪。
一团血肉浆糊出现在视野当中,伴随开来的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我还以为在你眼里,她不过就是个数据体而已。”
见恢复人形的陆沉满脸不适,阿格莱雅随手拿出丝巾,温和地帮他擦去手上并不存在的污渍。
“如果我真那么想的话,恐怕我和来古士也没什么差别了。”
陆沉摇摇头,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让自己快速适应着一个事实。
翁法罗斯不是他熟悉的地球,随时爆发的黑潮会让很多人在任何时候变成刺向自己的屠刀。
甚至放眼整个宇宙当中,任何一个有能力在寰宇中行走的人,手上都已经直接或间接沾上了他人的血液。
在这个世界,杀人从不是法条禁止的事情。
谁的拳头够大,规则便由谁来制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