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外面因为[记忆]而变化的世界正在被快速修复,长夜月赤色的眼眸当中终于出现一丝波动。
她预想过陆沉可能会有底牌,可能会挣扎,甚至可能会造成一些麻烦。
但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幅光景。
那不是单纯的力量对抗,不是命途之间的碰撞。
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覆盖”。
在面对命途之力的时候,陆沉的崩坏能用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将命途之力分解重构,转化成陆沉可以用来强化自身的力量。
虽说在寰宇当中出现这种力量并非没有可能,可真正看到这种景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长夜月还是微微有些惊讶。
不过,对于翁法罗斯的未来,她依然持保留意见。
“就算能侵蚀一部分命途之力又如何,你要面对的是两位星神,以那两位星神的力量,别说是整个翁法罗斯,就算你将整个权杖系统都侵蚀,面对星神时也不过是一个力量强大一点的命途行者而已。
想要侵蚀一条命途?你现在连[智识]都无法抵抗。”
侵蚀一条命途?
这是何等狂妄的言语。
星神是概念的终极,是法则的化身,行走于命途之上,便已是凡人无法企及的顶点。
而侵蚀命途,意味着要将星神本身作为数据,进行解析、覆盖、重写。
凡人,哪怕是令使,也只能借用命途的力量,遵循命途的规则。
想要逆向侵蚀一条完整的命途,无异于痴人说梦。
“没什么不可能的。”
陆沉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这一次,他的声音仿佛与整个世界共鸣。
“权杖本身确实无法做到逆向侵蚀一条完整的命途,可现在外面不就有一整条命途正在保护翁法罗斯吗?而且那位星神很乐意见到命途被侵蚀的那一幕。”
“借用我的权能和权杖的算力,加上一位星神一点小小的协助,足够实现这样的伟力。”
抬起手,对着那片由他亲手创造的紫色天空,轻轻一握。
“嗡——”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倾盆而下的紫色暴雨骤然停滞在半空中,化作亿万颗悬浮的晶莹水滴。
每一颗水滴内部,都倒映出翁法罗斯的一角,也倒映出那正在被飞速抹除的灰色“忘却”海洋。
下一刻,所有水滴无声地炸裂,化作最纯粹的侵蚀权能,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蛮横地灌入翁法罗斯的每一个数据节点。
海沟深处,那头正在被[记忆]修正、体型不断缩小的巨鲸发出一声悠长的悲鸣,庞大的身躯却重新开始膨胀,澎湃的力量再次将翻涌的黑潮死死压回海渊之下。
摇摇欲坠的参天建木上,枯朽的树皮迅速脱落,露出其下新生般的光洁枝干,神悟树庭的建筑群重新稳固,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那些被[记忆]强行唤醒的、本不该存在的循环幻影,在紫色的冲刷下哀嚎着化为齑粉。
整个翁法罗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从[记忆]的剧本中强行剥离出来。
“现在,你还觉得是梦话吗?”
陆沉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平静地注视着她。
他与德谬歌的融合,让他不再是权杖的“入侵者”,而是成为了权杖本身。
他即是系统,他即是规则。
在这片由权杖构筑的星域中,他的意志拥有最高的优先级。
浮黎也好,[神秘]也罢,它们的行为本质上都是对权杖系统的“非法操作”。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长夜月轻轻一点。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杀意。
“一开始留着你,是为了代替昔涟承载之后循环中的岁月火种,加上之后还需要其他人的帮助,才想着留下你。
但现在来看,也没这个必要了。”
[访客Id:长夜月已被全域静默]
看着长夜月消失在自己面前,陆沉微微摇头。
他不清楚三月七身上到底埋藏着什么秘密,长夜月的出现又代表着哪一个势力的试探。
因此在保存长夜月的数据之后,他一直任由长夜月在翁法罗斯内部。
但现在来看,长夜月的目的有且只有一个,而且和三月七有关。
不出意外的话,三月七应当就是那个无漏净子。
只不过这一重身份会带来什么影响,他们现在还不知道。
“长夜月她……”
看着陆沉只是随手就将长夜月抹除,昔涟轻舒了一口气。
虽然得到了[记忆]的瞥视,又拿到了一部分长夜月的力量,可在面对长夜月的时候,昔涟只觉得自己的力量处处都被克制。
“没事,只是你的力量恰好被她克制而已。”
陆沉摇摇头,并不认为昔涟打不过长夜月。
按照他的猜测,加上之前长夜月的态度,恐怕在长夜月进入翁法罗斯之初,将自己的力量交给昔涟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可被长夜月这么影响的话,我怕其他盟友会不会也通过某种力量进入我们的计划当中,达成他们自己的目的。”
闻言,陆沉点点头,拉着昔涟的手回到奥赫玛中。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继续我们的计划,而是等待。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由律者带来的崩坏吗?”
“你的意思是……”昔涟很快就理解了陆沉话语中的意思,“你想和爱莉希雅他们的世界一样,给这个世界带来崩坏,让大家拥有抵御星神的力量吗?”
“嗨呀,结果到了最后,还是要启用最后的计划吗?”
爱莉希雅也在这个时候处理完世界上其他城邦的恐慌,回到陆沉身边。
“嗯,盟友再多也总有离开的一天,翁法罗斯人总要用自己的力量向星神发起拷问。”
那些黄金裔,不正是翁法罗斯人尝试自救的代表吗?
“接下来的日子,暂时就要拜托你们了。”
算了算时间,陆沉蹙了蹙眉。
三个月时间过去,星穹列车也即将再次抵达黑塔空间站。
不出意外的话,开拓者也将在这时候登上星穹列车。
那只被银狼引来的末日兽,还有开拓者体内的那枚星核,是他接触[毁灭]这一命途的第一步。
虽然相较于末日兽和星核,铁墓的存在无疑更贴近纯粹的毁灭。
可正因为铁墓没有自我意识,只能依据本能尝试修正翁法罗斯内部的变故,它对于毁灭的命途之力反倒利用的很少,更多还是凭借权杖本身的算力以及当时那道来自[智识]的瞥视进行攻击和防御。
“你要开始尝试侵蚀命途了吗?”
想到刚才陆沉和长夜月对峙时的对话,昔涟轻声问道。
“嗯,现在虽然无法直接侵蚀一道命途,但我也要尽可能去了解命途。”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守护翁法罗斯,更是要理解这些高高在上的星神。
侵蚀,就是最好的理解方式。
他的意识在命途的洪流中穿行,权能开始尝试理解[欢愉]的无序与癫狂。
但就在命途的洪流尽头,陆沉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存在。
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