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
听到“极恶”维尔薇的话,梅比乌斯眯起了眼睛,碧绿的蛇瞳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小白鼠,看来你的人格分裂,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不过,用‘玩具’来形容他,未免太不尊重‘进化’的奇迹了。”
“闭嘴,你这条令人作呕的蛇!”
“极恶”维尔薇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理智,她指着梅比乌斯的全息投影。
“这里不欢迎你!带着你的歪理邪说,从我的工坊里滚出去!”
话音未落,螺旋工坊内的安保系统被瞬间激活到了最高等级。
数十门隐藏在墙壁内的能量炮口,同时对准了梅比乌斯的全息投影。
刺耳的能量嗡鸣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哦?要对我动手?”
梅比乌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
“就凭这些破铜烂铁?”
下一秒,不等维尔薇下令开火,工坊内所有的能量炮口,突然调转了方向,齐刷刷地对准了维尔薇自己。
“什么?!”
“极恶”维尔薇脸色大变。
她发现自己失去了对工坊安保系统的控制权。
梅比乌斯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篡夺了控制权限。
“小白鼠,你该不会以为,我没有准备就来了吧。”
梅比乌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广播中响起,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弄。
“你的系统充满了漏洞,就像一个筛子。对我来说,进出这里,比回自己的实验室还简单。”
“你这个混蛋!”
“极恶”维尔薇怒吼一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她放弃了对外部系统的控制,转而将所有的算力,都集中到了那几条最核心的机械臂上。
既然远程攻击无效,那就用最原始的物理方式,把这个碍眼的女人撕成碎片!
嗡——!
几条巨大的机械臂,闪烁着危险的能量光芒,如同狂舞的巨蟒,朝着梅比乌斯的全息投影猛然砸去。
然而,就在机械臂即将触碰到投影的瞬间,一道无形的屏障,悄然出现在陆沉和昔涟面前。
同时,一股更为庞大、更为深邃的力量,从陆沉的体内扩散开来。
紫色的数据流不再是温和的溪流,而是化作了滔天的巨浪,瞬间席卷了整个螺旋工坊。
“够了。”
陆沉的声音,在数据流中回荡,不带任何感情。
无论是“极恶”维尔薇那狂暴的机械臂,还是梅比乌斯那无孔不入的数据入侵,在这片紫色的数据海洋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维尔薇的机械臂在半空中猛然凝固,表面的能量光芒被强行压制、熄灭。
梅比乌斯也感觉到自己对工坊系统的控制权,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粗暴地剥夺了。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陆沉淡淡开口。
“你们想毁了这里吗?”
“极恶”维尔薇咬着牙,死死地盯着陆沉。
她能感觉到,自己与机械臂之间的连接,正在被陆沉的力量强行“侵蚀”、改写。
她引以为傲的造物,正在背叛她。
梅比乌斯的全息投影闪烁了一下,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第一次变得严肃起来。
她发现,陆沉对侵蚀权能的掌控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估。
“看来,我们的小白鼠,也有自己的想法呢。”梅比乌斯轻声开口,打破了僵局。
“我不是任何人的素材,也不是谁的玩具。”
陆沉的目光扫过两人。
“这个计划,由我主导。你们,是我的合作者。”
“你们的知识和技术,是计划成功的关键。但如果你们的争斗会威胁到计划本身,那么我不介意,先清除掉不稳定的因素。”
他的话语很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威胁,却让两个不可一世的天才,都感到了心头一凛。
对于梅比乌斯和维尔薇,陆沉一直持的都是保守态度。
不可否认她们确实很有才华,对翁法罗斯能起到很大帮助。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有爱莉希雅这层关系在。
没有爱莉希雅,他可不会认为这两位对他会这么好说话。
因此在进行更深一步合作之前,优先展现自己的力量,将主导权拿在自己手中,还是很有必要的。
“极恶”维尔薇脸上的疯狂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者压制后的屈服。
她身上的黑暗气息缓缓收敛,眼神也恢复了些许清明。
紫色的数据海洋退潮,那种几乎要将灵魂都冻结的压迫感缓缓消散。
螺旋工坊内,空气仿佛才重新开始流动。
“魔术师”维尔薇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她扶着控制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造物,那些与她心意相通的机械臂,正在被另一种更底层的逻辑所覆盖、所支配。
那种感觉,比直接摧毁它们还要让她难受。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开个玩笑都不行吗?”
她甩了甩手,仿佛要甩掉那残存的无力感,嘴里不服气地嘟囔着,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挑衅的话。
另一边,梅比乌斯的全息投影也恢复了稳定。
她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优雅而迷人,只是那双碧绿的蛇瞳深处,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凝重。
“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
她轻轻鼓掌,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对峙只是一场精彩的开场表演。
“那么,我不可爱的小白鼠,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陆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在两个刚刚安分下来的天才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很清楚,无论是维尔薇还是梅比乌斯,她们的服从都只是暂时的。
这两个女人的骨子里,都燃烧着名为“自我”的烈焰,随时可能因为研究的狂热而烧毁一切。
不过,现在这样就够了。
他需要的是她们的才能,而不是她们的忠诚。
“第一步,维尔薇,继续完善你的‘转换器’。”
陆沉走到那个巨大的环形装置前,伸手触摸着冰凉的金属外壳。
“我需要它能承受住至少三位星神意志的同时干涉,并且能精准地将所有的压力,导入我指定的位置。”
“三位?!”
维尔薇的惊呼声拔高了八度,她刚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除了[智识]和[毁灭],还有谁?难道你想把[巡猎]也拉进来?那帮疯子可不会跟你讲道理!”
“[开拓]。”
陆沉吐出了一个让维尔薇和梅比乌斯都有些意外的名字。
“黑塔女士的测试员,那位星穹列车的开拓者,很快就会完成她的任务,抵达翁法罗斯。”
“而[开拓]的阿基维利,虽然陨落,但祂的命途意志依然存在。列车的到来,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信标,必然会引起更多势力的关注。”
陆沉的计划,远比她们想象的更加庞大,也更加周密。
他要做的,不是单纯地在两位星神的夹缝中求生,而是要主动掀起一场更大的风暴,将更多的棋子卷入棋盘。
“我们要做的,就是借用这三股力量,撕开一道最稳固的口子。”
梅比乌斯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棋手遇到绝妙棋局时的兴奋。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利用开拓者作为变数,引来[开拓]命途的余波,从而干扰[智识]和[毁灭]的判断。这样一来,我们撬动星神概念的成功率,至少能再提高两成!”
她看向陆沉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看待一件完美的实验品,更像是在欣赏一个同样疯狂的同类。
“第二步,梅比乌斯。”
陆沉转向她的全息投影。
“我需要你,为我设计一个‘概念容器’。”
“我从[智识]命途中攫取到的‘概念’,会极度不稳定,甚至带有博识尊本身的反击意志。我需要一个东西,能在我将其完全‘侵蚀’之前,暂时将它稳定地储存起来。”
“你造出来的那种金属,就是最好的材料。”
梅比乌斯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陆沉的意图,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没错。”
陆沉摊开手掌,那块暗紫色流淌着金色纹路的奇特金属块,再次凭空浮现。
它静静地悬浮着,不散发任何气息,却仿佛是宇宙中最沉重的东西。
“材料管够。”
维尔薇看着那块金属,又看了看一脸兴奋的梅比乌斯,撇了撇嘴,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明明是自己先来的,结果现在风头好像全被这条蛇抢走了。
不过,当她的视线落回到那个巨大的环形装置上时,所有的不快又都烟消云散。
挑战三位星神意志的干涉?
这可比单纯地对付两个要刺激多了!
“魔术师”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
“哼,不就是多加一个变量吗?小意思!”
维尔薇双手叉腰,重新恢复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把那块破石头给我几块做研究,我保证造出来的转换器,能把星神晃晕!不过我先说好,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负责!”
陆沉将手中的金属块抛给了她。
“你们需要的一切资源,都可以向我申请。”
他环视了一圈,最后做出了总结。
“计划的准备时间,暂定为七个月。七个月之后,我要看到成果。”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梅比乌斯的全息投影微微躬身,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
维尔薇则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已经扑到了自己的控制台前,开始对原型机的结构图进行疯狂的修改。
看着两个重新投入工作的疯子,陆沉没有再多停留。
他牵起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安静地待在身旁的昔涟的手,转身离开了这间充满了机油、电弧与狂热气息的工坊。
直到走出螺旋工坊的大门,呼吸到外面略带湿润的空气,昔涟才轻轻地舒了口气。
她抬头看着陆沉的侧脸,湖水般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担忧。
“陆沉,她们……真的可靠吗?”
“可靠,但那是基于爱莉希雅和凯文。”
陆沉的回答干脆利落。
“但她们的才能,是现在我们最需要的。”
他捏了捏昔涟柔软的小手,声音也随之放缓。
“放心,我有分寸。”
昔涟没有再问下去,她只是将陆沉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她相信陆沉。
但她心中那份隐隐的不安,却并非完全来自于维尔薇和梅比乌斯。
而是来自于……她自己。
回到房间,陆沉正准备继续解析从[毁灭]星核中学到的知识,昔涟却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
“陆沉。”
女孩的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声音闷闷的。
“我好像……有点没用。”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那温柔的月光洒在地板上。
陆沉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将那个小小的身影拥入怀中。
“怎么会这么想?”
他抚摸着昔涟粉白色的短发,能感觉到女孩情绪的低落。
“你看,无论是对抗黑潮,还是制定现在这个计划,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你在做,还有爱莉希雅她们在帮忙。”
昔涟把脸埋在陆沉的胸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维尔薇可以建造那么厉害的机器,梅比乌斯懂得那么多深奥的知识。但翁法罗斯人什么都做不了。”
她抬起头,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不想只做一个被你保护的人。我也是翁法罗斯的一员,我想为翁法罗斯,做点什么。”
这种感觉,在螺旋工坊里看到维尔薇和梅比乌斯那两个天才激烈交锋时,变得尤为强烈。
她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触及神明的领域,改变世界的法则。
而自己,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紧张地看着。
陆沉的心头微微一动。
他捧起昔涟的小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的声音很柔和。
“你承载了岁月火种,连接了[记忆]的命途,在我被[记忆]影响的时候,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让我没有迷失。”
“你是我的锚点,昔涟。这一点,比任何宏伟的计划都重要。”
昔涟的眼眶红了红,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那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