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的手指刚碰到石头，裂缝就猛地张开。一道血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直穿云层。他的身体被一股力量定在原地，动弹不得。鸿蒙道印在眉心剧烈跳动，像是要从额头挣脱出来。
风无垢立刻挡在他身前，断剑横在胸前。她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但没有后退一步。
“别动！”她低喝。
林战没听她的。他感觉到那股红光不是攻击，而是某种牵引。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向前伸，指尖还贴着巨石表面。裂缝中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强，像是一道古老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整片浮石区开始震动。那些悬浮的石头歪斜偏移，黑丝绷紧发出嗡鸣声。有些细小的石块直接崩裂，碎成粉末掉落下去，消失在黑暗里。
林战咬牙撑住身体。体内神魔血气自动流转，修复着刚才坠落时留下的伤。肋骨处传来钝痛，但他顾不上这些。眉心的印记越来越烫，仿佛有火在烧。
“这地方……不对劲。”风无垢转身盯着他，“你还能感觉到吗？”
林战点头。“它在拉我。”
他说完这句话，眼前突然一黑。意识瞬间模糊了一瞬，又猛地清醒。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一个画面——一个女人站在战场中央，手持长枪，背后是燃烧的天空。她身上穿着残破的铠甲，鲜血顺着臂膀流下，但她还在往前走。
画面消失了。
林战喘了口气，额角渗出汗珠。他不知道那是幻觉还是记忆碎片，但那种熟悉感让他心跳加快。
“你说什么拉你？”风无垢问。
“封印里面的东西。”林战收回手，却发现指尖已经被染红。那不是血，而是一种流动的光，沿着皮肤向上蔓延，很快消失不见。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皮肤完好，没有任何痕迹。
“我们得离开这里。”风无垢抓住他的手腕，“这阵法明显是用来封锁什么的，现在封印松动，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林战没动。
他知道她说得对，可鸿蒙道印还在震动。这不是危险的警告，更像是回应。就像两股同源的力量，在彼此呼唤。
“你不明白。”他说，“这个封印，和我有关。”
风无垢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说不清。”林战抬手按住眉心，“但从我重生那一刻起，这道印就在。它吞噬战意，淬炼肉身，帮我一次次活下来。但现在它反应这么强烈，说明这里的东西不一般。也许……是我前世留下的线索。”
风无垢沉默了几秒。
她看着那道冲天的红光，又看向林战的脸。他的眼神很稳，没有犹豫，也没有冲动。那种冷静让她说不出劝阻的话。
“你要做什么？”她终于问。
“再靠近一点。”林战往前走了一步，“只要我能接触到核心位置，就能知道它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风无垢握紧断剑。“我跟你一起。”
两人一步步走向巨石正面。脚下的碎石路摇晃不定，每踏出一步都要小心平衡。越靠近中央，空气就越沉重。那种压迫感不只是来自物理空间，更像是精神上的压制。
林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慢了，呼吸也变得困难。但他没有停下。
终于，他们站到了封印图案前。那只闭合的眼睛刻得极深，边缘布满裂痕。裂缝里透出的红光不再是闪烁，而是持续流动，像血液在血管中奔涌。
林战伸出手，掌心对准图案中心。
风无垢站在他侧后方，剑尖朝外，警惕地看着四周。她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分心，哪怕一丝松懈都可能致命。
就在林战手掌贴上封印的瞬间，整个秘境猛然一震。
所有黑丝同时绷直，发出刺耳的鸣响。周围的浮石剧烈晃动，几块较大的石头开始倾斜，边缘的碎石不断滑落。下方的黑暗深处传来空洞的回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林战的身体僵住了。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直接冲进他的脑海。不是语言，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感知——战场、火焰、断裂的旗帜、倒下的战士、还有那一声贯穿天地的怒吼。
他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风无垢伸手扶住他肩膀，用力将他撑住。
“挺住！”她喊。
林战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鸿蒙道印疯狂运转，拼命吸收那些逸散出来的古老道痕。每一次吸收，他的肉身就被强化一分，神魂也在震荡中变得更加凝实。
疼痛如刀割般贯穿全身，但他没有抽手。
他知道，这是机会。错过了，可能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契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红光笼罩着两人，映得脸上一片血色。风无垢的断剑微微颤动，剑身竟也开始泛出微弱的光晕，像是受到了某种共鸣。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不是从耳朵听见的，而是直接出现在意识深处。
“你们来了……”
林战猛地睁眼。
那声音苍老，却带着一丝温和。不像敌意，也不像试探，更像是一种等待已久的确认。
“谁？”风无垢厉声问，“是谁在说话？”
没有人回答。
红光依旧冲天，黑丝仍在嗡鸣，封印的裂缝没有进一步扩大，也没有闭合。一切维持在爆发后的状态。
林战缓缓放下手。掌心发烫，皮肤下似乎还残留着那股流动的光。他转头看向风无垢，发现她的眼神变了。
“你也听到了？”他问。
风无垢点头。“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你们来了’。可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个地方。”
林战抬头望着那道贯穿云层的光柱。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巧合。从他跳下断魂崖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把他们引到了这里。
鸿蒙道印渐渐平息，热度退去。但那种连接感还在。他知道，刚才的接触只是开始。封印里的存在认出了他，或者，认出了他体内的东西。
“她不是敌人。”林战说。
“你怎么确定？”风无垢盯着他。
“如果是敌人，刚才那一击足以让我们灰飞烟灭。”林战摇头，“但她没有。她只是说了三个字。她在等什么人，而现在，她以为那个人来了。”
风无垢握剑的手稍稍放松，但仍保持戒备。
“接下来怎么办？”
林战看着封印，沉默片刻。
然后他抬起手，再次按向那只闭合的眼睛。
“既然她等的人还没到，那就让我多知道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