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深处，那双眼睛睁开的瞬间，林战动了。
他没有再等。藤蔓晃动的角度已经暴露了对方的位置，呼吸节奏也早已被他记在心里。右脚猛地一蹬岩壁，身体如离弦之箭向前扑出，剑未出鞘，整个人撞向洞口那层无形的屏障。
空气扭曲，像是撞进了一堵流动的墙。空间被压缩，每寸移动都像在泥沼中前行。他的骨头发出轻微的响声，神魔道体自动运转，肌肉绷紧，硬生生扛住这股来自高维法则的压制。
轰！
屏障碎裂，气浪炸开。林战落地翻滚，右掌拍地卸力，碎石四溅。他在烟尘中站起，长剑横在身前，目光直刺洞内深处。
对面站着一名白衣真仙，衣袍上绣着云纹，袖口金线流转。他负手而立，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区区凡界蝼蚁，也敢踏足仙途禁地？”
林战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轻抚剑柄。眉心微热，鸿蒙道印悄然激活，吞噬着空气中残存的结界之力。那些逸散的古老道痕流入体内，化作一丝暖流，抚平了方才强行破障带来的神魂震荡。
他稳住了。
“你说我死不知死活……”林战开口，声音低沉，“可你，不敢见光。”
话音落下，剑出三寸。
一道寒芒直指真仙咽喉，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真仙瞳孔一缩，本能后仰，那一剑擦着他的下巴掠过，削断几根发丝。
“放肆！”他怒喝一声，抬手打出一掌。
掌风未至，雷光先现。虚空炸裂，金色雷霆凝聚成篆文形状，朝林战当头压下。这是《九霄雷篆诀》的杀招，专破肉身，震碎神魂。
林战横剑格挡。轰的一声，雷印砸在剑身上，巨力传来，他双脚陷进地面半尺，虎口崩裂，血顺着剑刃滑落。
但他没退。
反而借着冲击之势，左脚猛踏地面，反冲上前。剑锋回撩，直取对方手腕。真仙冷哼，另一掌翻转，雷光再起，逼得林战收剑回防。
两人瞬间交手数招，快得只剩残影。每一次碰撞都引发气浪翻滚，洞壁震颤，碎石不断掉落。
真仙越打越惊。这少年明明境界远低于他，为何能硬接雷篆而不倒？为何每一次出剑都卡在他灵力转换的间隙？
他不知道，林战正用鸿蒙道印感知着整个空间的波动。那残留的结界之力不仅影响了他的行动，也同样干扰着真仙自身的灵力循环。每一次催动大招，都会在第三息时出现极其短暂的滞涩——就像齿轮卡了半粒沙。
林战故意卖了个破绽，后撤半步，露出肩头空档。真仙果然追击，右手凝聚雷印，全力轰下。
就是现在！
林战猛然提速，脚步错开半尺，剑尖斜挑，精准刺向对方灵力流转中断的那一瞬。
“嗤！”
剑锋划过衣袖，布料撕裂，真仙仓促横移，手臂外侧渗出血线。他踉跄一步，脸上第一次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伤了我？”
林战站在原地，剑尖垂地，血滴落在石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他抬头看着对方，眼神平静。
“你不该小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人。”
真仙脸色阴沉。他堂堂仙云宗真仙，竟被一个凡界出身的小子划破皮肤，这要是传出去，颜面何存？
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出古老咒语。周身浮现出九道金色符文锁链，环绕飞舞，每一根都刻满仙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法相显化。
这是真仙才有的手段，以仙格镇压凡俗。一旦展开，同境之内无人能抗，越阶挑战更是痴人说梦。
锁链腾空而起，朝林战缠绕而去。还未触及身体，他就感到双耳渗血，膝盖发软，几乎要跪下去。
神识被压得几乎溃散。
林战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剧痛让他清醒了一瞬。他闭眼默念万道剑宗心法，引导神魔道体逆向运转，将痛感转化为一股炽热的战意。
他睁眼时，双眼已是一黑一红。
“老子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吼声炸响，他暴起冲刺，在锁链合拢前猛地跃起，剑尖挑开一道缝隙，剑气直贯真仙胸口。
“铛！”
护体仙光炸裂，真仙被这一击轰得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抬手抹去血迹，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不是恐惧，而是震动。
这个少年……竟能破他的仙光？
林战落地，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剑身才没倒下。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大半力气，耳朵还在流血，胸口闷得喘不过气。但他依旧站着。
剑仍握在手中。
真仙慢慢站直身体，盯着林战，声音冷了下来：“你以为，这就够了吗？”
林战没说话。他只是缓缓起身，拔出插入地面的长剑，重新摆出战斗姿态。
两人对视。
谁都没有动。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刚才那一波交锋让双方都明白，这场战斗不会轻易结束。
真仙抬起手，掌心雷光再次凝聚。这一次，雷印比之前更凝实，颜色泛紫，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
林战深吸一口气，将全身力量集中在双腿。他知道，下一击会更狠。
他不能再靠闪避。
必须正面接下。
真仙出手了。
雷印脱手而出，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直冲而来。林战横剑于胸，神魔道体全力运转，鸿蒙道印在眉心剧烈跳动，疯狂吞噬四周逸散的道痕补充自身。
轰！
雷印砸在剑身上，林战双脚陷进地面，膝盖弯曲，却死死撑住没有后退。剑身嗡鸣，几乎要断裂。
但他扛住了。
烟尘中，他抬起头，嘴角有血，眼神却亮得吓人。
真仙皱眉。他开始意识到，眼前的少年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可以随意碾压。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在被对方找到节奏，甚至反过来利用。
这不该发生。
他是真仙，掌握仙法规则，掌控生死界限。
可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安？
林战一步步向前走。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带血的脚印。他的剑指向对方，声音沙哑却坚定：
“你设阵围杀我，不是为了宗门规矩。”
“也不是为了清理异类。”
“你怕我进去。”
真仙眼神微动。
林战继续逼近：“那个地方……你不敢碰的东西，是不是就在里面？”
洞内陷入死寂。
真仙没有否认。
林战笑了。他举起剑，剑尖微微颤抖，但指向从未偏移。
“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在守什么，又在怕什么。”
真仙终于变了脸色。他双手猛然合拢，九道符文锁链同时收紧，朝林战绞杀而去。
林战提剑迎上。
两股力量再度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整座山洞剧烈摇晃，石块纷纷坠落。
尘烟弥漫中，林战的剑被震开，手臂麻木，鲜血从虎口流下。他踉跄后退，一脚踩空，半个身子滑向塌陷的边缘。
剑柄沾了血，变得湿滑。
他的手指一点点松开。